她一连喝了几杯,脸颊有些微驼,叶子辰不愿再帮她倒酒,她不满的噘着嘴自己上前伸手想去倒酒,他伸手扣住她的手。
他温声说道:“喝酒伤身,切莫贪杯。”
她娇笑一声,顺势倒进他怀里,他伸手搂住她差点掉落的身体,她赖在他怀里,看着他垂下来的脸好似如痴如醉。
他身后是皓白的月亮,耀眼却没有暖意的月光洒落了下来,她看到他眼底隐晦至极的温柔。
她突然轻声的说道:“叶子辰,一直以来辛苦你了,要忍受我的无理取闹,还要忍受我的死皮赖脸。你应该很烦吧!随时都恨不得掐死我。”
“没有。”叶子辰深邃的眼神里满是复杂,他看着她在他怀里笑靥如花却面露悲伤,他的内心升腾起一阵陌生的刺痛,他摇了摇头,不自觉的放柔声音。“我对你从没有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呵——”
她轻笑了一声,心里自嘲的想,他又怎么可能会对她有任何感觉呢?
她不过是这辰国的永庆公主,他与她虚与委蛇不过是怕他搅乱他的计划,他此番把她幽禁在这里,哪怕她如何骗自己他可能是有心想跟她好好培养感情之类的鬼话,可她却真真切切的知道,不过是他马上便是要获得他谋划了多年的成果了。
他派人把她抓起来,一方面是为了激怒甄璜,让他失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担心她这个知道他全盘计划的人坏了他的好事。
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信任,他对她充满戒备,害怕她随时都会让他十几年的努力付诸东流,满盘皆输。
她对他充满希望,她一次次的献上她至真至诚的爱意,她一再表示这世上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要他的真心。甚至都不需要他如她一般满心满眼都是他。
“你怎么了?”叶子辰看她潋滟的杏眼隐隐氤氲起雾气,他皱着眉头,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妥。
她摇了摇头,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带着酒气瓮声道:“我好累好困,叶子辰——”
听到她撒娇的语气,他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他伸手把她抱起来,抬脚走进她的房间。
当她的身体沾到被褥的时候,她赖皮的伸手抱着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边吐着热气,她带着得逞的笑意说道:“叶子辰,其实我在你酒里下了药。”
叶子辰微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翻身压在床上,他的身体开始起了些许燥意,喉结微动,他看见她娇俏可人的面容,他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他眼神恍惚地看着她越靠越近。
范小面的媚药是自学成才的,她特意到民间寻了许久的秘方,独自一人在泛偲琯李研究了很久才制作出来。
就是小金子都不知道,以为她只会那简单的迷药和泻药。
她的媚药终于在这一天发挥了作用,她迫不及待的想在他身上留下她的痕迹,哪怕那痕迹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可是她没有耐心在等下去了,她再也耗不起了,她没有时间了。
范小面轻触着他的嘴唇,
叶子辰被撩拨的意乱情迷,他难以自持的开始回应她。
“浅浅——”
一声闷哼伴随而出的低吟惊醒了范小面,她抬眼看着他神志不清的模样,眼泪突然无声的砸洛在他身上。
他没有喊范范,也没有喊泛泛,他喊得是浅浅。
浅浅。
她觉得自己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深夜,她独自一人站在翠奶奶的楼下,卑微无助的任由黑暗把她掩埋。
只是那时他如神只一般降临把她拥入怀中。
而如今,他在她身下,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却没有半点属于她的温暖。
眼泪像脱线一般奔涌而出,滴落在他脸上,他恍惚的舔了一下嘴角的咸涩的泪水,他好像恢复了些许清明,他微凉的手擦拭着她脸颊上的眼泪。
他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安慰道:“别哭——”
范小面推开了他,坐在床边她自嘲的笑了笑,开口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说:“叶子辰,你可以利用我得到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不该欺骗和践踏我的感情!”
他可以利用她让莫玄渊当上夔州太守,他可以利用她挑拨起甄韦屈和甄尤修的矛盾,他甚至可以利用她去实现他所有的目的。
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欺骗她的感情,一遍一遍的给她希望,让她误以为也许他对她也并非没有任何感觉。
范小面一次次从深渊中爬出来,曾以为他是那个伸手把她拉出黑暗的人,却不想,原来他才是一次次把她踹回黑暗深渊的人。
她错了,她觉得也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错在她执念太深,以为他无论变成那般模样最终都会爱上她。
可惜啊,这一切都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叶子辰浑身燥热,微微的起了薄汗,有些瘫软的他迷茫的看她好似听不懂她的话,他张了张嘴,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范小面擦完眼泪,对着他淡淡的笑了笑,伸手把足够让他睡上三天三夜的迷药撒到他脸上。
“泛泛——”他突然轻哼了一声,终究失去了任何知觉。
她伸手把头上的发簪狠狠的摔倒了地上。
啪嗒一声脆响之后,那白玉发簪碎的四分五裂,连带着她对叶子辰的满腔执念一起留在了冰冷的地上。
她披头散发的起身,走出屋子之后用手腕上涂了迷药的袖箭射中了把守院门的侍卫。
由于她一直很安分,也从没有开口说要离开,所以看守她的侍卫并不多,她放倒了几个人之后,借着皎洁的月夜,以一种她自己都诧异的从容冷静摸索出了大门。
她走出大门之后,往天空放了一束信号烟花。
站在雪地里她的长发肆虐的飞扬,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她待了一个多月的地方,那里曾经被她给予了无限的期望。
她期望在哪里得到他满心的爱意,却不想,在哪里见证了最为卑微的自己。
她收回视线不愿再看,独自站在雪地里,突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明明衣着单薄,她却感觉不到半点冷意。
“公主。”
看到信号的夜刀一路赶来,脸上带着风霜,看见她时神色凝重满脸担忧。
她看到他常年穿得暗色衣袍换成了素白的衣裳,她走到他面前,淡淡的开口说道:“夜刀,带我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