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车里睡得昏天暗地的范小面,最后是被青荷摇醒的。
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有点迷糊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公主,罗城到了。”
“嗯。”她迷糊的应了一声,坐起身掀开帘子出去时已经是深夜。
漆黑的夜空底下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城池,城墙与街上挂着摇曳的红灯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罗城是要办什么天大的喜事。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迎接沿途经过此处前往夔州赈灾的人员而已。
范小面脚踩着地上平坦的道路,仰头一看便忍不住轻笑了起来。
这阵仗,搞得跟迎亲一样。
早已等候再次的罗城知县何至生,带着他的手下走了过来,一群人哗啦啦的跪在她面前。
“臣等参见公主殿下。”
范小面撇了撇嘴,觉得自己又折了几年寿,她还得忍着不耐,装模作样的沉声道:“都起来吧!”
“谢公主。”
哗啦啦一群人又跟着起来了,恭恭敬敬的垂着头,眼神连瞟她一眼的不敢,大概是怕她觉得他们放肆。
何至生身为一城之主,端着笑意上前,带着些许讨好的语气说道:“公主,臣等为您设下了晚宴,不知道公主可愿移步前往?”
范小面笑了笑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没有再开口,静静的弯腰恭敬的等着。
她转头,在人群中一眼就扫到了他的身影,他正在前方指使着众人把东西妥当安放好。
他转身之后,朝着她的方向款款而来,他月牙色的长袍经过一路的风尘看起来有些狼狈,就想蒙尘的珍珠。
他走过来,温和有礼的和何至生拱手。
“何大人。”
“丞相大人。”何至生恭敬的把腰弯的更低。
她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们一本正经的寒暄。
说寒暄都是客气了,只简直就是领导巡查时下属来拍马屁的场面。
“丞相大人一路辛苦了。”
叶子辰客气的拱手。谦逊的回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此乃为臣的本分,又何谈辛苦。”
“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下官受教了。”何至生很狗腿的拍了一个马屁。
叶子辰面不改色的端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何大人过誉了。”
“咳咳——”
范小面轻咳了几下,想以此打算他们没有营养的交谈,差不多就够了。
何至生见此,唯恐惹她不高兴,便端着笑脸转头去问道:“公主可是现在便要前往晚宴?”
范小面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朝他摆了摆手。“本公主乏了,不去赴宴了,何大人若是有心,便好好安顿一下这一路奔波劳碌的官兵吧。”
何至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觉得有些意外,毕竟她飞扬跋扈的名声在外,他原先还诚惶诚恐的打算好好伺候着,谁知道人家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他讪笑,恭敬的拱手。“臣谨遵公主的吩咐。”
她漫不经心的点头,扫了叶子辰一眼,便领着青荷转身走进了知县府。
知县府的丫鬟小心翼翼的领着她们到了特意为她准备的厢房,还给她配了两个丫鬟。
她散漫的坐在屋里,看着青荷指使着丫鬟给她准备洗澡水,她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喝了一口之后,觉得这茶喝起来有点熟悉。
她细细的闻了一下,勾起嘴角,发现是行云阁里那每日仅供三份的翠山茶。
**
第二天凌晨她从床上醒来时,范小面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这从都城里出发开始,一连六天,她就没有沾过床,每天和青荷躺在马车里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说实话,连她自己都挺佩服自己的。
外间的青荷还在沉睡着,传来低低的鼾声,想必她这几日也累坏了。
她没有叫她,自顾的起身,披了一间外套便走下床,推开窗户望出去时,天刚蒙蒙亮,远方的天际如她一般散漫的一点点发出绚丽的光线。
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小金子扎着马步,额头上冒着薄汗,他眼神偷偷摸摸的扫着躺靠在树枝上的夜刀。
“夜刀,我今天还是半个时辰吗?”
夜刀闭着眼睛,怀里抱着他自出发以来从未离身的刀,躺在树上,看起来潇洒自如。
“今天一个时辰。”
他毫无人性的回答让小金子气的眼睛都红了,他喘着粗气,觉得自己的腿都气的开始颤抖。
小金子咬着嘴唇,不服气的说道:“怎么突然有变成一个时辰了?”
“嗯......”夜刀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说:“因为我喜欢。”
小金子气结,敢怒不敢言的他气鼓鼓的憋红了整张脸。
范小面忍不住低笑了一下,套上衣服推开门走了过去。
夜刀在她推门时便从树下翻身了下来,他低头恭敬的喊了一句。“公主。”
范小面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
她走到小金子面前,看着他跟受了委屈一样圆溜溜的眼睛带着哀怨的看着他,他脆生生的说:“公主。”
“小金子。”她笑眯眯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一本正经的夸奖道:“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你瞧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近两日都壮实起来了。”
“.......”
小金子欲哭无泪,他委屈的嘟囔着:“早晚半个时辰的马步,能不壮实吗?”
范小面装作看不懂他的委屈,她十分满意的点头。“不错不错。”
夜刀在一旁眼神带着些许笑意,抱着刀斜睨着小声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的小金子。
“公主,我还要跟夜刀学多久??”
可怜的小金子想知道自己还需要经受多长时间的苦难。
“夜刀。”范小面转头,指着小金子故作正经的问道:“小金子还要多久才能和你一样飞檐走壁?”
“至少需要个十年半载吧!”
夜刀轻飘飘的回答,眼底的蕴含的笑意都快溢出来。
范小面觉得这夜刀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这憋起坏来也是轻车熟路啊,不带任何犹豫的就把小金子给吓得瞬间脸就垮了。
小金子哀嚎了一声,祈求道:“公主,我不要跟夜刀学武功了。”
“不行。”她无情的拒绝。“你不学点武功,以后怎么保护本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