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铭的恍惚,金萱的激动,宾客们的期盼,还有孩子们的喧闹声中,神甫的宣讲开始了,赵铭听不懂俄语,但是对于仪式和礼仪,他还是分的清楚的,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脸上肃穆的表情一直保持着,而熬夜的黑眼圈经过化妆师的掩饰,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来,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
安静的教堂,低声伴奏的乐器,富丽堂皇的布置,还有无处不在的镜头,俨然显示出更多的细节和更多的隆重来。这是一场通过卫星实时的面向全球直播的婚礼,代表着罗曼诺夫家族的荣耀,也代表着一个新的时期的开始。所有的宾客手中都拿着参加婚礼的礼物,一台像是显示器屏幕的东西对着这对新人,也有人没有这么做,他们带着专业或者不专业的相机或者摄像机,对着灯光聚焦的几个人。神甫开口的一瞬间,闪光灯像是璀璨的群星一样亮起。
首先是神甫用很长的一篇导语、祝辞之类的演说来祝贺这对新人,在经过第一段致辞后,神甫让赵铭和金萱交换手中的圣像,之后将两人戴到头顶上的礼冠取下,在两个人之间交叉数次。随即赵铭和金萱按照之前的礼仪培训,像戏剧走台步似的数次互换位置之后,神甫让赵铭牵起金萱的手并喂食他们圣饼及象征耶稣圣血的酒各三次。整个过程历时半个小时,赵铭甚至感觉到背心略微出了点汗。
最后,笑容满面的神甫再走下神坛,为直系亲属们,尤其是代表罗曼诺夫家族的妮娜一家人,还有代表赵铭一家人的赵铭的父亲赵叔良和姐姐宋媞一一喂食圣饼。中间又有多次宣讲,多次请来宾起立。
整个过程庄严肃穆,充满了仪式感,身边的伴郎孙笑川不断的解释着这些礼仪步骤的含义,赵铭这才知道原来只有这样的操作:新郎与新娘才能完成接收天主的祝福合成一体,共度他们未来美好的新生活。
最后的最后,神甫向众人大声宣布:“天主所撮合的,世人勿拆散。”
赵铭自然是听不懂俄语的,不过看到神甫的动作,他也知道已经到了仪式的最后,他要为自己和新娘分别戴上婚戒。
这次婚礼的伴郎有三个,一边是孙笑川和金基名,另一个是罗曼诺夫家族中目前比较出色的年轻人,也是金萱和妮娜的某个堂弟。而伴娘那边则是伊莎贝拉,妮娜,和娜塔莎。
伴郎和伴娘自然是精挑细选的,为了这个名额,甚至周梓和安娜都想来凑热闹,就是伴郎人数不够,所以才作罢。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赵铭很满意。
“神甫,稍等下,我需要和米歇尔说几句话。”就在神父准备进行到询问环节的时候,金萱突然开口了。
和蔼的神甫看着这对年轻的男女,笑着说道:“当然可以。”
金萱提着裙子,走到赵铭身边,抬头对着赵铭说道:“米歇尔,你知道的,我是东正教教徒,我们是不可以和外教人士结婚的。”
金萱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不仅仅是赵铭,就是一边的妮娜也露出古怪的神色。
赵铭目瞪口呆:“可……可我不是教徒啊,我的身份不允许我和基督教徒结婚……”
金萱看到赵铭着急的满头大汗,不知所措,甚至嘴唇开始发白的样子,这才伸出自己的手放到了对方手里:“三年前在那座荒岛上面,我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要做你的女人,不管你是谁,哪怕你已经结婚,哪怕你是十恶不赦的人,我都要做你的新娘,可是上帝给我开了个玩笑,你居然是我们家的仇人,于是这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我要嫁给仇人,我要给家人报恩,两种心结死死的缠绕着我,幸好,你虽然是我父亲家的仇人,但是你不是我家的仇人,所以,妈妈在去世之前把我交给了你,我也愿意把我交给自己,在三天前,我已经不是教徒了。”
金萱用的是普通话,身边除了几个亲近的人包括妮娜在内能够听懂,其他的家人都不知所措,尤其是那些老外们,一个个不知所措的看着两个人说个不停,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你的事业怎么办?如果你放弃教徒的身份,你的家族是不会认可你的!”赵铭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金萱笑道:“不还是有妮娜吗?她完全可以顶替我的位置。”
身为伴娘的妮娜着急了:“娜斯塔西娅,我做不到的……”
金萱轻轻的握住姐姐的手:“没事,还有我呢,到时候我让安娜做你的助理,以你的名义发号施令。”
妮娜这才放松了下来,说实话,在听到堂妹说基督徒不能和非基督徒结婚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因为她也是这样的情况,所以一直顾忌这件事情没有提到婚姻,然后也刻意隐瞒着堂妹,不让堂妹了解到这么一个习俗,没想到,堂妹居然是知情的,而且还在婚礼上面提了出来。
在听到堂妹三天前放弃了基督徒的身份之后,她松了一口气,这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她很庆幸堂妹做了这么一个决定,要是有人因为这个理由在婚礼上面反对堂妹和米歇尔的婚礼,她一定是那个最着急的人,万幸,堂妹提前做了准备。
可是在堂妹提出要让自己掌管罗曼诺夫家族的时候,妮娜再次差点昏厥,本来堂妹给自己两个公司,她都要依靠职业经理人操盘,现在整个家族企业的业务都要她经手,她怎么扛得住,光是安德烈和莎莎就已经让她够头疼了……
而堂妹说出只是以她的名义作为幌子的时候,她才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堂妹的手很温暖,她觉得自己像是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整个人都不好了……
把罗斯的公司业务全部安排给了妮娜,自然是金萱提前做好的规划,其实赵铭在金萱提到妮娜的时候,就敏锐的察觉到了金萱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因此对这场婚礼进行到最紧要关头的时候,金萱说的那些非教徒不能和教徒结婚的话语时候的紧张情绪,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虽然不明白这对新婚夫妇在说什么,但是显然神甫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在新郎新娘神情缓和了之后,他微笑着点头,向在场所有的人宣布两人成为合法夫妻。顿时音乐声大作,各种乐器的声音,手机和相机的闪光灯,以及满天飞舞的彩带,众人的欢呼声,孩子们雀跃的身影,永远的定格在了金萱的记忆中。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一间病房内,再次昏迷的病人眼角,一滴泪水缓缓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