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张钊正好洗完澡换了浴袍品着红酒拆礼盒。打开那个礼盒，居然是一双意大利手工制作的皮鞋，牌子是没有见过的，毕竟是意大利的手工品牌，不像那种世界名牌，但是张钊知道每次梁助理送的礼物都不会差，这种东西在国内根本不是用钱就能够买到的，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收了下来。
随后敲门声响起，张钊从猫眼一看，居然傅莉和小美都来了，张钊压抑住激动的心情，打开房门，把两位美女迎了进来，随后给每人倒了一杯红酒。十分钟后，房间里传来了有节奏的撞击声，门口的梁助理冷笑一声，把短信发了出去。
这两天张钊都在酒店度过，吃了做，做了睡，醒了吃，一直到礼拜一早上，他才打开手机，看了看里面的内容，撇了撇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在随后的日子里，张钊每天把搜集到的材料塞进那双皮鞋后脚跟的隐藏空间里面，鞋子自然是梁助理送给他的皮鞋，这个皮鞋居然有这么一个机关，张钊非常意外，但是他既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自然会把他认为有价值的信息卖个好价钱，一直到这次的废主板事件。
虽说露馅了，但是张钊并不慌张，对方开出了一百万的筹码，自己只需要找个机会把东西扔在某个隐蔽的角落，到时候最多承认是自己偷懒没有清点，这样就可以全身而退了。上周周末自己利用监控备份的时候，在实验室电源开关总阀那边做了点手脚，一个小小的定时器，到时见就会把电源开关弹开，同时这个定时器的弹簧会把定时器弹到总阀间隙里面，只有拆开这个阀门才有人可能看到，但是绝大多数人见到电源总阀关掉之后肯定第一时间把阀门推上去，谁还会去看阀门缝隙里面有什么东西呢？张钊得意的笑了，这件事情唯一露馅的地方就是自己可离开实验室的时候的签字，因为那是要承担责任的，如果公司能够宽大处理，那么最多就是降薪降职，到时候自己主动离职也不是什么难事，哪怕是开除，自己也有后路。梁助理那边可是给自己交代了，随便自己去富士康还是回深川工作，对方都可以安排。
果然研发部的庄泽明主任在找自己谈话后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因此他安心的回到办公室，趁人不注意，假装翘二郎腿，随后拧开后脚跟，小心的拿出那块废旧主板，放到了实验桌的缝隙中，然后安心的做起了事情来。实验室内部是有监控，但是监控是正对着所有人上面的，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只要用身体掩盖住下半身，双手在下面做事情，眼睛假装盯着屏幕的代码，那么一切都是天衣无缝。
十五分钟过后，警察出现了，张钊心头巨震，不由得有点发慌，他觉得事情完全出乎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原本他以为最多内部处理，没想到公司做的这么绝，直接报警了。一抬头，看到庄主任意味深长的笑容，张钊心中的不安更加明显了，他的额头已经见了汗。任何在实验室工作的员工都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根据保密要求，一旦确认了泄密者，公司会第一时间起诉以及提出巨额赔偿，那个数字对于张钊这种高收入人群来说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这时候张钊感觉到有点头晕，万一……他不敢再想象下去。
警察的到来让实验室稍微骚动了一阵子，随着庄主任的声音响起，主任镇定的声音让大多数人都安心不少，毕竟心里没有鬼的人是不会担心这样的事情会牵扯到自己身上的，大家每个人还是按部就班的做起了手头的事情，张钊有点心神不定，他想喝水，这时候才发现饮水机上贴了纸条，饮水机坏了。
刚刚回到座位上没超过五分钟，内线电话响起来了，张钊一看，是庄主任打过来的电话，他看了看庄主任办公室，之前百叶窗是关闭状态，看不到里面的人。刚刚进去过两个人，每个人都像是看着死刑犯进法场一样看着对方进去。这次轮到张钊了，他压抑住夺路而逃的念头，定了定心神，用平时的速度走进了庄主任办公室。
办公室里，庄主任，警察，以及康主任助理都坐在座位上，张钊敲了敲门，庒主任对他点点头，张钊道：“主任，我来了。”
庄主任道：“来啦，坐吧，卫警官有一些事情需要询问你，你如实回答就好。”
张钊的心快要跳出喉咙了，这时候他觉得心跳比什么时候都要快，甚至前两天和两个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都没这么快过。口干舌燥之际，就看见庄主任倒了一杯水。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水杯，所以他以为庄主任是倒给自己的，正想道谢，卫警官就开口了：“张钊是吧？先别急着喝水，有两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张钊放下水杯点点头。
卫警官先询问了张钊礼拜五下班时候的操作流程，见到了什么人，监控备份的时候是否有什么情况等等，一切都在张钊的预料之中，他也一一解释了一遍，但是对方就是不谈张钊签字和废主板失踪的事情，张钊觉得莫名的有点惊慌，心跳也加速了起来。
卫警官道：“好了，公司这边的事情就告一段落，那么请张先生回答前两天也就是上个周末下班后在哪里？都见了什么人？”
张钊心头一跳，若无其事的说道：“哦，周末见了几个朋友，朋友过来玩，在酒店呆了两天，没怎么出门。”
卫警官又道：“那么方便透露下这几天你见到的朋友的姓名和对方的工作吗？”
张钊摇摇头：“不好意思，这是个人隐私，所以我选择拒绝回答。”
“你朋友几个人都不方便说吗？”卫警官脸上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张钊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一共五个人，有男的也有女的。”
“哦？那么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吃了晚饭之后吗？”卫警官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张钊有点发慌。但他还是强行按耐住自己，用平时说话的语调说道：“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我朋友姓梁，宝岛人，以前在南粤羊城工作的时候认识的，他带了几个朋友来关州玩，我们事先约定好的，所以我就尽了尽地主之谊，吃了晚饭之后就和朋友分开了。”
卫警官道：“好了，我没有什么问题了，下面请张先生看看这几个视频。”
张钊疑惑的看了看庄主任转过来的显示器，只见里面是酒店大堂，看得出来自己左拥右抱，两个女子赫然就是小美和傅莉。
张钊怒道:“你们怎么可以跟踪我？你们这是侵犯我个人隐私权利！”
随后他见到视频停了下来，不由得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两个就是我说的另外几个朋友，礼拜五晚上一起吃饭的。”
“张先生方便透露下这两个朋友的身份吗？从事什么职业？”卫警官紧逼不舍。
张钊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口说道：“人是我朋友梁先生带过来的，我还是未婚，所以这没有什么吧？我们之间没有金钱交易，这点你们可以随便查，再说了，就算对方是什么特殊职业，我可不知情，耍朋友而已。”
说到这里，张钊略微有点整定下来，他咽了下干燥的喉咙，正想起身去拿水杯喝水，就看见庄主任点开了另一个视频，只见屏幕上一个男人翘着二郎腿，从鞋子后跟取下一个东西，塞进了实验桌缝隙中，然后把桌上的文件图纸又盖了上去。
张钊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你……你们监视我？”
平时监控都是张钊在负责维护，他万万没有想到，除了明面上实验室四个角落的监控，还有监控能够看到每个人座位下方。
庄主任道：“监视倒不至于，只是因为你今天实在太反常，我们就设计了这么个大片，我好奇你的动作，让我来想想，这是什么东西呢？或者说，如果我不叫你进来，是不是马上你就要汇报东西找到了？是昨天工作的疏忽，没有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再跟我解释，昨天下班晚了偷了个懒，没有清点数量就归档了？”
张钊额头的汗多了起来，这时候他完全明白了，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在对方的眼里，可笑自己还以为天衣无缝。他颓然的坐下，开口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庄主任道：“看到研发部门口和我办公室门口的地面了吗？你有没有注意过，刷卡的时候站立的地面颜色和别处不一样？那是一个体重机，每个刷卡的人会被称量体重，你今天上班刷卡搜身的时候体重是73.856千克，刚刚进我办公室的时候是73.817千克，请问，没有出门没有上厕所的情况下，你怎么解释这丢失的39克体重？”
“如果不是你体重的变化，我还真不愿意相信这事情是你做的。张钊，你让我很失望。”
张钊颓然的坐下，沉默了一阵，才开口说道：“准备怎么处理我？”
庄主任可惜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们准备怎么处理你，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配合相关部门，做好交代工作，同时争取宽大处理，我这边会为你求情。但是正规的法律程序，公司还会走，可惜了啊，你才23岁，前途远大，怎么就被眼前的这点蝇头小利冲昏了头脑。”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研发部门的液晶实验室，张钊和卫警官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一个同事也和另一个警察一起走了出来，同事看到他很是惊讶：“张钊，你也……”
张钊羞愧的低头，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
时间回到48小时前，郑州的一个酒店里，梁助理看着手里的图纸和前两天拍下的照片，得意的笑了起来。不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小梁，事情做的怎么样？”
梁师道：“李总，已经到手了，我已经定好了飞机，今天下午就可以到香江。”
“很好，这次咱们要抢在华音面前发布，和西门子合作的失利，不过是我们明基的一个小小失误，我们下周飞法国，阿尔卡特那边，照样可以操作。”
梁师道：“好的李先生，邮件我已经加密发送到您的邮箱，下午到了香江我再跟您详细汇报。两个眼线已经暴露，我看还是让其他人继续潜伏下来，以后还有利用价值。”
李总不置可否的挂了电话，梁师也不以为意。他把东西塞到了碎纸机，随后删除电脑和电话里面的记录，拎起行李箱，下楼去了。
当李薇赶到郑州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完毕，她的办公桌上有两份报告，一份是整个事情的经过和公安局那边的通报，另一份是华音内部的处分文件。公安局的通报非常迅速，侦获了一起商业间谍按键，两名涉案人员面临起诉以及13年到20年的监禁。而处分文件则是主要针对庄泽明和管理层的，毕竟公司制度已经日趋完善的前提下，还发生这种商业机密失窃的情况，值得华音公司警惕，毕竟只要是人在操作的规章制度，还是会有空子被人钻了的。因此庄泽明这次被降为副主任，代行主任工作六个月，待遇下调一级，六个月期满之后以观后效。
庄泽明有点惭愧的对这个比他女儿还小的总经理开口道：“李总，这事情我有责任……”
李薇摇了摇头，道：“老庄，这事怪不得你，商业间谍无处不在，这次查到了两个人，并不能说明什么，说不定还有呢？以后还会被人收买呢？你也别灰心，把可能存在漏洞的地方补上。净是一些幺蛾子事情，到此为止吧。对了，公司准备新开一个玻璃厂，我听说你有个老朋友在郑州玻璃厂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我去挖人？”
庄泽明一愣：“玻璃厂？这玻璃有什么好做的？公司这是准备进军新行业？”
但是他没有多想，开口道：“没问题，20多年前的老战友了，他当时去了军工部，后来转地方去了玻璃厂，我们平时一直都有联系，李总你希望我做到哪一步？据我所知，郑州玻璃厂效益可不行，技术设备落伍，人心涣散，郑州市政府早就想改制了，可惜一直没有拿出稳妥的方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