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回了京啊……”秦静芷烧了那张纸,抬起眼看着面前沉默待命的山鹊,语气平静,“去吧,闹得越大越好,让他能有时间出京。……至于他愿不愿意离开,并非我们能干涉的,答应秦寻雪的事我已经做到了。”
山鹊垂首:“诺。”
“你说,”秦静芷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我算是被她原谅了吗?”
山鹊沉默。
秦静芷垂眸,轻笑一声,满是自嘲的意味:“罢了,问你做什么,我知道的,连你都没有原谅我,她哪里肯原谅我。”
山鹊俯身行礼,并不作答:“属下告退。”
秦静芷并不生气,她抬起眼望向窗外,窗外点缀着几枝红梅,上头落着些白色的雪,很是漂亮。
“又下雪了啊……”她突然,好想见郑蕴。
皇宫,游廊下。
“有谁同你说过我的过去吗?”秦寻雪站的有些累了,游廊并非全是四面透风的,她找了个亭子坐下,外头风雪渐弱,却依旧寒冷,但亭子内炭火很旺,一看便知是雀枝提前备下的。
她示意周泽年也坐下,周泽年从善如流,坐在了秦太后对面。
听到秦寻雪的问话,周泽年没有丝毫迟疑地开口:“我从崇宁郡主和陛下……还有秦夫人处听到了些阿寻的过去。”
他知道这些事秦寻雪大抵是不知道的,但他并不想瞒着秦寻雪,便如实说了。秦寻雪有些意外地挑眉,语气略有疑惑:“还挺多的。说起来,我以为你会瞒着我的。”
周泽年摇摇头:“阿寻,我不会对你有隐瞒。没有阿寻就没有如今的周泽年,我不会对阿寻有丝毫隐瞒,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秦寻雪对这一番剖析内心并没有丝毫动容:“属于你的只是你自己的,就算没有我,也有周明帝替你铺路。……你不知道周明帝同我做了交易吗?这样说,你还会觉得我对你的好是真实的吗?”
周泽年摇头,并没有半分失望:“我虽不知此事,但却并不怀疑阿寻对我的好是虚假的。”
说到这里周泽年便住了嘴,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了。秦寻雪也不是要他一个解释,如今提起这件事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如今他没有多加解释,反而让秦寻雪松了一口气。
秦寻雪问他:“阿娘和你说了些什么?”她不在意旁人说了什么,但很是在意阿娘眼中,她是什么样的。
周泽年思索了一会才开口:“秦夫人眼中的阿寻,是个好孩子。”
说到最后几个字,周泽年笑了笑,语气亲昵温柔,说出来像是在夸奖她,却显得过分亲昵。
秦寻雪兀得感觉脸有几分发烫,但她不明所以,只是抬起眼看着周泽年,有几分猝不及防的慌乱,语气带着几分掩饰的凶狠:“阿娘可以这么说,但你不可以。”
周泽年也没问为什么,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秦夫人说了些阿寻和……玄德帝的往事,还提到了谢贵妃。”
秦寻雪冷静下来,神色平静了不少,听周泽年提到玄德帝时,她好像没看懂周泽年眼里晦涩不明的情绪,直接问他:“阿年还记得当初我为何会救下你吗?”
周泽年点头,眼神有几分阴沉,但这种阴沉并非针对秦寻雪:“记得,是因为我同玄德帝有几分相像。”
秦寻雪点头,直言不讳:“你确实和齐峥有几分像,但我救下你并不是因为齐峥。”
周泽年心脏跳得很快,隐隐约约,他觉得自己好像要触碰到最真实的秦寻雪了。
“我救下你,是因为你身上流着大周皇室的血。你知道……怡妃吗?”
周泽年略有诧异,这是谁也未曾对他提起的秦太后的过去。他点头:“自然。”
怡妃,来自大周皇室的照仪公主,周明帝同父异母的姐姐,排行第三,周明帝还没登基前,当年两国交好,照仪公主以和亲的名义入了玄清帝的后宫,虽然玄清帝是个疯子,但不至于在这种大事上犯浑,照仪公主入宫便封妃,玄清帝还亲赐封号“怡”以示重视。玄德帝登基后,封怡妃为孝懿太后,秦寻雪“夺权篡位”后也没有改变这一道圣旨,只是提起孝懿太后时依旧称怡妃。
这些往事是王太傅讲述大齐近史时轻描淡写提起的,周泽年在大周时也听人提起过照仪公主,他们说起这位贵人所出的公主时,却满是恭敬,像是发自内心敬重她。至于王太傅,他对玄清帝颇有微词,但对玄德帝的生母,孝懿太后倒是很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