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没必要同秦寻雪置气,”齐雅韵有些无语地站在周泽年面前,不耐烦都已经写到脸上了,“你要是真的同她置气,又何必来问我关于她过去的事呢?”
周泽年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圆领窄袖长袍,上头绣着他近些日子最是喜欢的墨竹,外头罩着一件黑色的大麾。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神色淡淡地盯着桌上摆着的茶水。
他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两件事在我看来并不冲突。娘娘需要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哇,都已经叫“娘娘”了,看起来这次是真的很生气啊。齐雅韵挑眉,这几日她和云夏之间的关系好了不少,纵然两人都很默契地绕开了某些不能说的话,但齐雅韵对现状还是很满足,近几日的心情都还不错,故而对上周泽年时也多了几分耐心。
“好吧,反正你能自圆其说,”齐雅韵耸肩,对周泽年的话没有发表什么反对的意见,甚至很好心地顺着周泽年的意思往下说,“那么,趁着我今日心情还不错,说说吧,你想要知道些什么?”
周泽年有些诧异地看着齐雅韵,齐雅韵离宫前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她警告他不要对秦寻雪抱有幻想,也不要想着借秦寻雪的势完成自己的复仇。纵然周泽年完全没有这种心思,但齐雅韵还是对他防备万分,甚至不肯主动透露半分有关秦寻雪的过去。
如今,齐雅韵却主动顺着他的话向下说,难免让周泽年心生警惕。
但他咬咬牙,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齐雅韵对他的戒备很重,比起雀枝和小皇帝无过而无不及,不管是不是陷阱,周泽年都想要试一试。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时略有凝滞:“我想要知道,秦太后为何对活着没有欲望,甚至忽视了自己的健康。”
齐雅韵愕然抬头,愣了一瞬,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轻嗤了一声,语气里却满是不在意:“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劝她好好活着了?然后被她拒绝了?”
周泽年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印证了齐雅韵的猜想,她兀得笑出声来,笑得很开心,眼角甚至出现了一些泪花。
周泽年坐在原地,就这么神色平静地看着她笑,看着她的神情也逐渐平静下来,眼里悲凉慢慢晕染,直到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悲伤的意味。
“我劝你死心,”齐雅韵拭去了眼角的泪花,不知是笑出来的还是什么,她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有几分死寂的感觉,“她这个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并非一开始就是这副看什么都没意思的神情,她也努力地想活下来,但是没有一个人接住了她求生的信息,她在泥潭中沉沦,现在,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齐雅韵垂眸,没看周泽年,也没看桌上的任何东西,她的眼神有些失神,好像在看着什么,但实际上又什么都没有看。她轻轻开口,刚刚的好心情好像只是昙花一现,谈起秦寻雪的过往时,她总是这副模样:
“荣王殿下想知道的,是属于秦太后的过去还是属于秦寻雪的过去呢?”
周泽年察觉到了齐雅韵神情的变化,自然知道这些人拼命隐藏的关于秦太后的过去可能很是刺骨。
周泽年闭眼,在选择前,他问道:“这是属于娘娘的过去,若是我这么问了,娘娘会不会觉得不高兴,或是觉得被冒犯,受到伤害?我不愿做这样的事,若是真的会让娘娘不高兴,那么今日之事便算了吧。”
齐雅韵怔住了。这话倒是稀奇。
“为何你会觉得探究秦寻雪的过去会伤害她?这可真是稀奇。”
周泽年垂眸:“我不是傻子。你们透露出来的信息我并非没有接收到,娘娘的过去一定不美好,探究这些不美好的过去,不就是相当于把娘娘的伤口再扒开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