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不见刀光剑影的交锋,周泽年便不再看白木熙一眼,于周泽年而言,这种连秦寻雪的面都见不着的世家子,完全构不成威胁。
比起白木熙,他倒是更担心秦寻雪周围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亲近之人。纵然他同清宁郡主才见过两面,但前头短短的交谈中,周泽年敏锐觉察到清宁郡主对他有几分不满,即使嘴上说着秦太后的决定旁人不容僭越,但实则居高临下眼中满是审视,甚至越到后头越发不加掩饰,很是倨傲。
清宁郡主对秦太后而言,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于他周泽年而言,便是不得亲近的郡主。
周泽年苦笑一声,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并非未曾察觉到秦太后身边的亲朋好友待他的态度都有几分恶劣,就连同他合作的齐雅韵平日里玩世不恭,没个正形,但她看向他的眼里,藏着很深的不屑,惯来会隐藏情绪的周泽年没让任何人察觉到自己已经知晓了这些隐藏很深的恶意,他独自一个人消化这些恶意,内心倒是没什么波澜。
没关系,无论走到哪里都被厌恶,已经很是习惯了。周泽年的眼里满是漠然,显然已经很是习惯了。
“阿年在想些什么?”突然,有人在他身旁冷不丁开口,语气悠然,看起来很是高兴的模样。
周泽年眼底的自厌还没有来得及收回,便猝不及防撞入秦寻雪的眼里。
周泽年难得慌张了起来。
他知晓秦寻雪面前的周泽年是风光月霁的君子,是纵然身处绝境,依旧温文尔雅的质子,不应当是他这副过分自厌的模样。但同时,在恐惧和惊慌之外,周泽年的内心也生出了几分扭曲的快意,毕竟他并非真正的君子,而是低劣的小人。
她会怎么想呢?周泽年低劣地想,会不会因此厌恶我?将我赶出去?收回一切优待?
周泽年紧紧盯着秦寻雪的眼神,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但秦寻雪的态度却很是稀疏平常,歪着头看着他,头上的金钗微微斜着,浅浅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明艳动人的脸上全是信任。
“阿年在想些什么?”秦寻雪又轻声问了一遍,语气平静温和,似乎未曾见着他如今眼底未曾掩饰的阴霾。
“……娘娘,”周泽年的声音低低的,他轻轻发出一声叹惋,似叹似怨,明明秦寻雪的反应不在预料之中,但周泽年却并不意外,只是转而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娘娘为何要带着我来这场,对您而言并不重要的婚宴呢?”
萧国公身份高贵,但秦寻雪随心所欲惯了,若是她真的不愿,萧国公就算搬出了往日的旧情,秦寻雪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周泽年定定地望着秦寻雪,难得固执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秦寻雪却并未被冒犯到,她对周泽年总是多有纵容,即使是自幼养在她身边的小皇帝,纵容起来也要权衡利弊。
秦寻雪的语气依旧温和:“对阿年而言,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很重要,”周泽年语气固执,漆黑的眼紧紧盯着秦寻雪,似乎要把人吃下去。
秦寻雪并不闪躲,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原本也不打算瞒着阿年。婚宴马上开始了,先去参加婚宴吧。到时,一切答案都会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