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年一直在偏殿候着。今日来的时候算不得晚,太后的小厨房不知他要来,并未备下什么甜点,但小厨房那边还是尽可能快地准备好了简单但美味的小糕点送上来,是符合时节的藕粉桂花糖糕和桂花糖栗粉糕,吃起来有些甜腻但周泽年却很是喜欢。
周泽年喜欢秋日里的桂花香,也喜欢各种桂花做的糕点,小厨房那边这些日子倒是了解了不少周泽年的喜好,知晓他爱甜食也喜爱桂花,收集了不少桂花做糕点。太后的小厨房其实代表着秦太后的意思,其他人可没有这种待遇,秦太后直白地表示,只有他一人可以得到这种待遇。
被明晃晃偏爱的周泽年并未迷失在这份优待中,如今太后的偏爱看似没有条件,但保不准日后便会有条件,周泽年自然不敢懈怠。
今日听闻秦太后打算给他拟定封号,在大齐给他封王时,周泽年本能觉得惶恐不安,他不明白为什么秦太后厚待他到此等地步,若是真的只将他看作玄德帝的替身,何必做到这种地步呢?
“隔着很远便闻到桂花糕的香气,但八皇子怎么一口未动?是今日小厨房做的糕点不符胃口?”
周泽年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轻轻捂住了胸口,似是有些难受。
秦寻雪一怔,快步上前扶着周泽年的肩,抓得算不得紧但稳住了周泽年的身形,声音有些细微的颤:“八皇子可是心口疼?可要唤太医前来?”
周泽年摇头,语气有些微弱:“大抵是今日忙碌了些,身子还未曾完全养好,无需传唤太医,泽年稍微缓缓便是。”小模样很是可怜。
秦寻雪顺着他的意思,但手却未曾离开周泽年的肩。今日为了作画秦寻雪摘了护甲,作画的时辰有些长,身上沾染上了些清幽的墨香。心口疼得脸色都有些发白的周泽年此刻却不合时宜地想着,这墨香倒是很适合秦寻雪。
待到周泽年缓过神来,秦寻雪不动声色地撤了手,绕过周泽年坐在了圆桌的对面,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担忧,是疏离但又关心的姿态:“八皇子回去还是要召太医看看,怎的突然就心悸了,让哀家好是担忧。”
周泽年面色还是有些白,语气带着几分幽怨:“若非娘娘突然出声,泽年才不会被吓到。”比起秦寻雪疏离的状态,周泽年倒是亲昵了许多,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即使身为男子,但因着那张现今梨花带雨的面容倒也不突兀。
秦寻雪倒是有些恍惚,很久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般肆意开口,不带讨好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虽说秦寻雪不是什么不明事理的人,但素有喜怒无常的名声在外,大臣、世家和宗室都惧怕她,加上秦寻雪刻意维持着冷淡暴虐的形象,谁敢在她面前这般说话?周泽年显然是个例外。
周泽年倒也是下意识这么开口,当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脸色更是白了几分,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找补,就听见太后轻笑一声,难得从秦太后的语气中听见温柔的意味:“此事确是哀家的错,但八皇子这般不注意自己的身子,日后定然还是要心悸的。”
周泽年微怔,旋即顺着秦寻雪的话头干脆认错:“泽年昨日晚间想着要去见白家旁系的家主,倒是有些紧张,未能睡好,今日才会犯了心悸的毛病。泽年素日里可从不心悸,娘娘可要信泽年呀。”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轻又软,仗着自己那张脸为所欲为的周泽年显然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和小皇帝有多像,才能让秦太后软了神色,低低地应了一声。
秦寻雪轻笑一声,语气一直很温和:“今日的事做得怎么样了?可是谈成了?”秦寻雪并未让黑骑卫去探听周泽年和白慕扬聊了什么,今日被兄长气昏了头的秦寻雪最后还是没有派人出去寻找兄长,也没有安排黑骑卫守着周泽年。她说服自己,不过是想看看大周的质子能做到什么地步罢了。真正的想法也只有太后自己知道了。
周泽年弯了弯眼,语气雀跃:“泽年不负娘娘所托,成功说服了白家主加入其中。”随后悉数告诉秦寻雪自己是如何说服白慕扬的。
秦寻雪听完后笑意更深:“八皇子做得不错,倒是没让哀家失望。”
周泽年心中滚烫,却也不不忘开口提醒秦寻雪:“不过今日和白家主交谈时,白家主似是很抗拒和白家本家扯上关系。娘娘,白家主难道不是白家本家扶上去的吗?”
秦寻雪目光沉沉,声音却依旧满是鼓励:“白家本家,都是疯子,八皇子日后还是少同他们接触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