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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二饼脸色上有些挂不住,气哼哼的转身就走,王喜却不离开,还在那儿大吼大叫。

“妹子,你别拉着俺,俺今天非教训教训这个无事生非的女人不可!”金玉说着,挥着手臂就要上去扇王喜的嘴巴子。

楚一清缓缓的看了一眼四周瞧热闹的众人,她知道,在乡下,男女这种事情是说不清的,当下就低声道:“金玉姐,我们回家吧,她喜欢在这儿闹就闹吧!”

金玉见楚一清实在不愿意追究,只能作罢,只得跟楚一清向回走,边走边说道:“这女人,还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幸亏平日里干活咱还那么照应她,想不到……”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对于这种女人,她是不屑一般见识的,但愿这件事情就此作罢,不要越闹越大才好。

晚上,于二饼气哼哼的坐在自家堂屋中,一些碟咸菜,一瓶家里自制的苞米酒,越喝越是心烦。

老王婆子见他如此,一早就将王小宁抱回自己屋,给两人流出空间来。

王喜将中午特地给于二饼留得野菜包子端了上来,见他如此不痛快,心中就有些委屈:“你倒还来精神了,你们两个的事情,俺明明看的清清楚楚的,你还为那个女人说话,你说,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女人了?”

“啪!”的一声,于二饼将酒盅狠狠的摔在桌上,那酒洒了不说,酒盅也摔破。

“哎呀,这盅子是要钱的,你怎么这么不过日子?”王喜一瞧,立即上前心疼的抓起碎成两半的酒盅。

“你还知道过日子?你今天去闹腾是啥意思?那可是一个大活,你知道不?再说现如今咱家的地都租给人家,万一人家不要了咋办?就算人家继续租种你的地,你不是说在家里干活,人家不是比别人多给钱的么?以后你还上人家怎么干?难道这个家一家老小就指望我一个人养啊?”于二饼气哼哼的说道。

王喜害怕的瞧了于二饼一眼,别看于二饼是王家的上门女婿,平日焉了吧唧的,连自己儿子的姓氏都肯让步,但是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就是常说的那种蔫人有熊胆,再说于二饼说的也是实话,那地租出去的时候是赚钱的,但是没有了地,没有了粮食,来年这银子还要买粮食的不是?这几日在赵家做活,王喜也攒了接近一吊钱,如果以后跟赵家闹翻,没活儿干,只能靠检点野菜什么的过日子,这一家两个老人,一个孩子,重担就全压在于二饼的身上了!

“俺……”王喜这时候就有些后悔,耷拉下脑袋,完全没有先前扯着脖子跟斗鸡似的吵架的劲头,双手不安的绞着,最后问道:“那你跟俺说实话,你跟楚一清到底有没有事情?”

于二饼一见都到这种时候,王喜还在纠缠这个问题,当下更火大起来,站起身来,摸着衣服披着就向外走。

“他爹,你去哪?”王喜赶紧小跑着跟出来。

“我去跟人家去道歉,那活还干着呢,银子你不想要了?你个败家的娘们!”于二饼狠狠的骂了,这才头也不回的离开。

王喜一听于二饼要去赵家,当下就有些着急,但是见男人那冷寒的脸色,也不敢追上去,只能站在屋门口向外张望着。

老王婆子在里屋,可是那耳朵是支愣着听的,如今见于二饼走了,立即将孩子交给自家老头子,走了出来:“俺说让你注意点,你偏这样闹腾,大白天的,你抓着人家证据了吗你就瞎说?再说这种事情二饼不也在里头,你这样闹腾,难道我们王家脸上好看啊?喜儿啊喜儿,你都是孩子娘了,咋做事还这么不过脑子?”

王喜本来就难受,又让老王婆子一顿埋怨,那火气腾的一下子就撩了上来:“俺愿意这样啊,当时俺看到两个人抱在一起,俺实在受不住!”

“抱在一起了?”老王婆子瞪大了眼睛。

王喜一顿,小声道:“那也差不多,反正两个人手搭着手,那楚一清就是个狐媚子,见谁家男人好就狐媚!”王喜说着说着,就提高了音量。

由于上家村的住家都是没有院子的,所以王喜这一吵吵,邻居就有人出来瞧。

“哎呀,你可别吵吵了,还不嫌丢人吗?赶紧进去!”老王婆子一见,赶紧将王喜拉了进去。

此时赵家,金玉余怒还未消,只骂王喜烂嘴巴,不是东西。

“金玉姐,别生气了,为那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来,吃点肉!”楚一清赶紧夹了肉给金玉,让她消消火气。

“妹子,你脾气咋就那么好呢?如果俺是你,早冲上去撕烂她的嘴巴子,打的她满地找牙!”金玉气呼呼道。

“金玉姐,咱们都是一个村住着,闹僵了不好,再说金玉姐跟乡里人都很和气,别因为我跟人家……”楚一清低声道。

“妹子,你是因为这个啊?你可真是见外,俺将你当做亲妹子看的,俺娘也当你亲闺女看,你被人欺负,俺为你出头是天经地义的,你这样,真是让俺心寒!”金玉猛地站起来道:“感情这么多日子,你还一直外道着俺们呢!”

楚一清正要解释,就听皇甫老太道:“金玉,你别这么大火气,再说这种事情光生气也没用,这根源还在那摆着呢,想不到一点点事情,村里人咋就传的这么难听!”

“哼,她们就是嫉妒,俺妹子长得漂亮,又能干,她们心里嫉妒的不行了!”金玉又大声嚷嚷起来。

楚一清正想要再安慰安慰她,就听于二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楚姑娘在吗?”

“这个混小子,他还敢来啊?”金玉腾地一下就冲了出去,打开房门,冷冷的看了屋外的于二饼,冷冷一笑:“哟,这不是二饼兄弟么,不在家围着你那个爱吃醋的媳妇,到我们家来干什么?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一会你媳妇又找上门来!”

于二饼赶紧陪了笑脸,望了屋里的楚一清说道:“嫂子,楚姑娘,今日的事情是喜儿不对,我这不给你们赔礼道歉了不是?咱都是乡里乡亲的,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大家就都让一步,就当我那媳妇没事瞎闹腾,成不?”

金玉冷哼了一声:“你说的到轻巧,那俺没事瞎闹腾,说你媳妇在外面勾汉子,你愿意啊?”

于二饼立即涨红了脸,被金玉问的哑口无言了。

“你们不要以为俺妹子一个人带着个孩子就好欺负,你们都听着,俺妹子以后就是俺的亲妹子,谁再说那些没边的话,就是跟俺金玉过不去,俺也是从小在这村里混大的,什么事情没见过?到时候可别说完不顾乡亲的脸面!”见四周邻居隐隐的有人伸出头来,金玉当下提高了嗓门,昂着头,对着外面大声吼道。

楚一清赶紧起身,低声道:“金玉姐,好了好了,别气了,这于大哥不是来道歉了吗?事情说清楚了就好!”

“不行,要道歉也是叫王喜来,于二饼,你听着,王喜不来道歉,这是咱就过不去!”金玉说着,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麦香伸了伸舌头,低声跟皇甫老太说道:“姥,娘可真吓人!”

皇甫老太太摸着麦香的头发,低声道:“你娘是被人欺负怕了,再看见你楚姨被欺负,她忍不住!”

二嘎子一直垂着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

于二饼回到家里,一闷头就倒在了炕头上,任凭王喜怎么问,就是一句话不吭。

“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王喜见他不理,就使劲的推他。

“推什么推?你不会看眼力劲啊?事情顺利,我能是这个样子吗?你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不是吗?就那张烂嘴,跟村里的婆子有什么区别,亏我平日里还高看你一眼!”于二饼转过身来,冷声的埋怨道。

王喜心中一向是瞧不起女人粗鄙的女人的,听于二饼如此说,当下就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夜,王家也没有得到安宁。

清晨,楚一清望着屋外一地的木头屑,早瞧瞧刚开始做的风车,淡淡的叹口气。

“妹子,你可是怪俺昨日讲话说的太满,耽误了你的活计?”金玉见她如此,低声问道。

“金玉姐,你说哪里话?王喜道歉是必须的,她不澄清昨天的事情,我们跟王家以后也不好相处,再说这村里人都瞧见的,我以后还要在这村里住,怎么做人?金玉姐做的很对!这风车不行就先搁着,幸亏昨日那旧风车没有拆开,装上去还能用,我们一边慢慢的找木匠,一边先浇着地!”楚一清赶紧说道。

“你不怪俺就好,俺昨夜里想了一想,好像俺这暴脾气给妹子你耽误事情了!”金玉叹口气。

“姐,昨天是我不好,我说那些话伤你心了,你别介意,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姐姐!”楚一清紧紧的握住金玉的手道。

“那敢情好,那以后咱就别说那些见外的话!”金玉说完,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是赵小麦家吗?”突地,有女人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转过身去,就见对面站着一个一身青衣,但是收拾却很利整的女人,脸上带着笑问道:“俺是李家妹子介绍来的,说是你家要找个奶娘?”

“你是隔壁村的孙嫂子?”金玉一听立即上前道:“昨日李家嫂子跟俺说了,家里事情多,俺给忘了,你瞧瞧!”金玉又转身对楚一清道:“是李家嫂子介绍的,孙嫂子是李家嫂子的表亲,家里有三个孩子,最小的一个比阿宝还小呢!”

“孩子那么小,怎么还舍得出来……”楚一清有些皱眉。

“不瞒姑娘你,孩子他爹没有什么本事,家里头困难,尤其这青黄不接的,那日俺听李家妹子说,这儿找奶娘,就上午一次下午一次,那银钱也多,所以俺就……”孙家的赶紧道。

楚一清叹口气,点点头,于是带着奶娘去了屋里。

阿宝还在酣睡呢,小脸红扑扑的,那奶娘一见就很是喜欢,立即低声说道:“哎呀,这孩子好福气,你看那天庭饱满的,一看就是做大官的料!”

楚一清淡淡的笑笑,她倒不希望阿宝做什么大官,只要幸福快乐过完这一生就好。

皇甫老太听说了,也就过来,打量了孙家的,瞧着身上衣衫虽然破旧,但是却收拾的利整,也就点点头:“吃饭了没?阿宝还要睡一会呢,不然先吃点饭?”

孙家的赶紧摆手:“吃了吃了,临来的时候吃了的!”

“那就再吃点,你吃就是阿宝吃了!”皇甫老太赶紧拉着她去堂屋,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些,这才放心,当下立即给她做了一碗鸡蛋汤。

那孙家的一瞧那鸡蛋汤,眼睛都直了,嘴里推辞着,最后还是喝了进去。

金玉在外面瞧着,叹口气:“一看就是没吃过好东西的,那奶水也不知道有没有营养。可是这十里八村的,奶水好的也就她一个人!”

“恩,就先这样吧,现在我们家挤,来个人也确实住不下,就让她先一天两次给阿宝喂奶,不够的就吃蛋黄,反正阿宝也已经快五个月!”楚一清点点头,算是同意。

一刻钟之后,阿宝醒了,皇甫老太进屋给他穿戴好,抱了出来,那孙家的一瞧,就立即抱了过去,又道:“有没有水?俺擦洗一下,省得埋汰!”

楚一清正有此意,正打算说,想不到这孙家的还是一个讲究人,当下立即去取了水,取了干净的毛巾,让她擦洗了**,这才给阿宝含上。

或许是太久没有吃过**,阿宝非常不耐烦的推搡着,就是不肯吃,急得那孙家的满头大汗。

“别急,慢慢来,阿宝有些不习惯!”楚一清赶紧道,一边拍着阿宝的小身子,一边说着安慰的话,可是阿宝就是犯倔,怎么都不肯吃一口,还张了小手非要楚一清抱,见楚一清不肯抱他,当即就哇哇的大哭起来。

“妹子,看来阿宝有些认生呢!”金玉赶紧说道。

楚一清一开始还能忍住,但是后来见阿宝实在是哭的可怜,只能伸手抱了过来。

阿宝一到楚一清的怀中,就止住了抽泣,两只小手缠着楚一清的脖子不放开。

“乖,阿宝,娘亲不是不要你,是给你找个奶娘,家里的黄牛没有奶奶了,你只能喝这个奶奶!”楚一清耐心的低声跟他说着话。

以前,记得有位女同事说过,其实小孩子什么都懂得,只是太小不能表达而已,现在,她也希望阿宝能听懂她的话。

“妹子,阿宝还小呢,怎么会听懂呢,不行就先让奶娘抱着玩一会,说不定一会饿了就好了!”金玉说道。

楚一清想想,也只能如此了,却没有想到再次送到奶娘怀中的时候,阿宝竟然一头拱了进去,非常欢喜的开始吃奶。

“天啊,阿宝可真精,竟然能听懂妹子的话!”金玉一见,立即赞叹起来。

楚一清也是一愣,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跟阿宝沟通了,当下内心忍不住的澎湃。阿宝长大了啊!

奶娘的事情解决之后,楚一清总算是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那孙家的也非常的满意,她看出这户人家真的跟李家的说的一般,日子在这几个村里是拔尖的,光是那鸡蛋汤,她就只有在月子里的时候喝过两碗而已,价钱也公道,当下决定给自己的孩子吃面糊糊,先供应阿宝。

下午,赵小麦跟二嘎子将风车装到水井上之后,就开始浇地,楚一清则开始盘算重新找木匠的事情,边盘算着边向家走,刚走到村头,就见麦香跟一个比她大很多的男孩子厮打在一起,四周还有几个半大孩子拍着手,围着两人唱着歌谣:“狐狸精搞破鞋,迷了大官迷卖货郎,相好的三四个,还有一个小木匠!”

村头的大槐树下坐着几个婆子,全都喜滋滋的听着,见到楚一清来,当下全都讪讪的起身离开。

楚一清眸色一冷,眼看着麦香就要被那大孩子推到地上,当下立即上前,将麦香拉到自己身边。

麦香气喘吁吁的,见是楚一清,立即小嘴儿一咧,哇的一声哭出来:“姨,他们坏蛋,他们骂姨是狐狸精,还说阿宝是小蛮子!”

村里的人管流放来的犯人都叫蛮子。

楚一清当即冷冷的扫过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一见楚一清那冰冷的眸光,当即吓得四散跑开。

这些孩子都是没有读过书的,断然编不出这样的歌谣,看来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以前,楚一清从来没有觉着她蛮子的身份有不妥,前一阵立户的事情出了岔子,她也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如今见到麦香被撕掉的头发,红肿的嘴角,当下心中一紧。

她不能让孩子受这样的委屈,阿宝以后长大,也不能被人叫做蛮子!也就在这时,楚一清一下子理解了皇甫老太的辛苦用心!

“麦香,走,姨带你回家!”楚一清伸出手来,紧紧的握住麦香的小手,两个人,一大一小,慢慢的走回家。

“呀,麦香,你这是咋整的?跟人打架了?”金玉正在淘洗豆芽,见麦香一身泥土,散着头发回来,当即赶紧擦了手,站了起来。

“娘,没事,俺自己摔倒了!”麦香看了看楚一清,没有肯说实话,就跑进了屋里找皇甫老太。

“这孩子,那脸上那引子,明明让人打的,还学会说谎了!”金玉不相信,正要追进屋里去问个明白,就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来:“老嫂子在家不?”

楚一清跟金玉转过身来,一看竟然是村长媳妇张氏,两人立即迎进门来。

这时皇甫老太也抱着阿宝站起身来,相迎道:“可真是稀客,妹子咋有空来?”

张氏一进屋,就说道:“什么稀客,早想来,就是事多。哎呀,这是大孙子吧,瞧瞧这福气样,俺可没见过这么有福气的小孩!”

张氏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个玉石的辣椒来,戴在阿宝的手上:“喏,这是奶给你的礼物,你别嫌弃!”

楚一清一见,立即推辞,那张氏就又开口道:“真的不值钱,就是小孩子玩的玩意,楚姑娘别嫌弃才好!”

皇甫老太倒是大方,轻轻一笑道:“你婶子给阿宝的,你就让阿宝戴着吧,图个喜庆!”

楚一清于是就淡淡的点点头,将阿宝接过来,正要出去,好让两个人聊天。

“楚姑娘,你别走,其实今天俺来也是为了你的事!”张氏立即叫住她。

楚一清一愣,缓缓的转身问道:“婶子有什么事?”

“可是上户的事情?”这边金玉倒了水,端上来,忍不住问道。

张氏似乎有些为难,但是还是点点头:“算是吧!”,但是那模样却又似乎有些发虚,忍不住又瞧了楚一清一眼。

楚一清一听是立户的事情,当下也就抱着阿宝坐在一旁的长凳上,仔细的听着。

皇甫老太也道:“她婶子,是上面的政策改了?”

张氏赶紧摇摇头:“不是不是,上面的政策严着呢,这几日俺家那口子,为了这事日日去打听,但是听说这北边有蛮子裹乱,死了几个人,所以就严查起来,那些发配到这里没有登记的更是要查,瞧这光景,是要闹腾上几个月的!”

楚一清一听,心中微沉,当日她流放到这楚寒之地是没有去登记在册的,现下她已经改变了初衷,如果去登记在册的话,恐怕阿宝这蛮子的身份一生是去不掉了!

一想起先前在村头发生的那一幕,楚一清就有些担心,现在她的名声已经不好,如果在确定是流放犯人的身份,那么阿宝……

这边皇甫老太早已经急了,低声说道:“这怎么是好啊,还要几个月呢!”

金玉也是担心。

张氏见故,心下稍安,立即就说道:“其实这要立下户头,还是有别的办法的!”说完,她就故意的沉吟,看向三人。

楚一清淡淡的抬眸,心中虽然有些焦急,但是也没有表现出来。

皇甫老太却是眸色沉了一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开口。

“婶子,你快说!”金玉急声道。

张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法子虽然有些不太妥当,但是却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张氏说着,就又看了一眼楚一清,顺道又看了看楚一清怀中的阿宝。

“婶子,你真急人,你倒是说啊!”金玉见她吞吞吐吐的,有些等不及。

楚一清跟皇甫老太则是神色各异的望着张氏。

“是这样,俺家那口子这几日连连打听了之后,直说办不成了,俺也心里着急,正好那一日碰着这邻居吴家的妹子,说要想向楚姑娘提亲,俺一听,顿时想到,只要楚姑娘另外嫁人,这户口就能落下的!”张氏终于犹犹豫豫的说出此行的目的。

“婶子您说什么?吴家的杨氏?她替谁跟俺妹子提亲?”金玉一听,立即板起脸,“这件事情管他们家什么事情?他们家没成家的就是那个瘸腿的吴老五,难不成是替吴老五提亲吗?”

楚一清也是一惊,想不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

皇甫老太太的脸色更沉。

“是吴老五!金玉,你看你这孩子,脾气就是急躁,俺这话不是还没说完吗!她说她家老五看上楚姑娘,正好这楚姑娘也为孩子户口的事情着急,不如就这样,两家凑成一家,这孩子以后就姓吴,她会将他当成亲孙子看待的!”张氏赶紧道。

“什么?还亲孙子?他们吴家就是再在烧上八世的高香,也不配俺家阿宝叫一声奶!她杨氏是疯了还是脑袋让牛给踢了?这样的梦她也能做出来?她也不瞧瞧她那个儿子是什么货色,俺妹子是什么人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金玉当下就腾地站起身来,又对张氏道:“婶子,俺一向心里敬重您,如今您怎么也做出这样的糊涂事情来?他吴老五现在吃喝拉撒都在坑上,还要杨氏伺候呢,娶俺妹子去给他使唤啊!?”

张氏本来心里就发虚,可是她是收了杨氏银钱的,见金玉如此,也就有些恼道:“俺这不是看楚姑娘着急落户的事情么,这楚姑娘来历不明的,谁敢保证不是流放的蛮子?只要嫁了人,就算是流放的蛮子,这户口也是能落下的,再说楚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那吴老五现在是在炕上耍赖呢,那腿架上拐杖,不妨碍走路,他说了,只要楚姑娘肯跟他,他一定好好干活,养活老婆孩子!”

“呸!谁是他的老婆孩子啊?他就甭做梦了!婶子,俺看你是受人之托,俺也不针对你,但是劳烦你回去告诉那个不要脸的杨氏,让她死了这份心,俺妹子就是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能嫁给吴老五,也不知道把俺妹子当什么人!”金玉说着,就拿起笤帚来,意思就要送客了。

皇甫老太一直任凭金玉发作着,没有说话。

楚一清一听是这么个方法,当下就冷笑一声,站起身来道:“婶子,我的事情让你费心了,户口的事情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您就不要操心了!这天也晚了,婶子还是回家做饭吧,就不送了!”

一见皇甫老太不发表态度,金玉强硬,楚一清是笑里藏刀,张氏当即就坐不住了,恼怒的站起身来,低声嘟囔道:“都是biao子了,还立牌坊呢,你那名声,人家吴家肯提亲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张氏声音小,别人听不到,但是楚一清是练过武功的,听得却是清清楚楚,她眸色一暗,望向屋外。

看来昨日跟于二饼的事情又被传的沸沸扬扬了,村里的女人听说之后,虽然表面上还好,但是暗地里都瞧着楚一清越来越像狐狸精,自家男人回来也极少让出屋。

楚一清本来并不在乎,相信清者自清,本来在这乡下单身女人是非多,尤其她这种单身又带着一个孩子的,是非尤其的多,也就没有太在意,但是看看眼下,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了!

“婶子!”楚一清淡淡的喊住张氏。

张氏不悦的回头:“干什么?”

“婶子最好是不要背后说人,我楚一清行的正坐得直,没有什么对不起旁人的!”楚一清边说边轻轻笑道,那笑容却是让人瞧了从心里哆嗦。

张氏顿时涨红了脸,她想不到自己那么小声,楚一清都能听到,当下赚了个没脸,赶紧出门走了。

“妹子,她说啥了?”金玉上前问道。

“没事。金玉姐,户口的事情我另外想办法,能解决的!”楚一清说完,就看了皇甫老太一眼。

皇甫老太站起身来,上前接过阿宝,低声道:“快忙你的去吧,一会奶娘来,俺看着阿宝奶!”

楚一清点点头,赶紧出了屋忙去。

金玉将茶碗收拾了,生怕被阿宝打翻烫了手,见皇甫老太敛眼低眉的坐在阳光里,想想刚才皇甫老太的表现,当下问道:“娘,你是不是早就想到张氏的法子?”

皇甫老太这才扬了眼:“瞎打听什么,跟一清忙去吧!”

金玉见皇甫老太不说,也就撇撇嘴,扛着铁锨准备下地。现在地里正浇水,赵小麦跟二嘎子挖水渠,她要看着水跑到哪儿,浇到头就改改道。

见人都走了,皇甫老太这才叹口气。这方法,当年还不是有人照样跟她提起,说亲的那人,连吴老五都不如,是个土埋半截的哑巴,她听了之后,哭了一晚上,第二日咬了牙拒绝,一个人带着金玉过了这么多年。

张氏回到家中,脸色就有些发白,总觉着楚一清那眸光格外的渗人。

富贵躺在炕上正抽着旱烟,见她脸色苍白的进来,当下就问道:“大小午的不去挖野菜,去哪逛门子了?今年各家都将地租了出去,没事干,所以都去挖野菜,你再不去,咱们下半年连咸菜都没得吃!”

张氏想了又想,越想越觉着这事情不妥,当下就有些后悔,觉着揣在怀里的,杨氏给的那二两银子也有些扎手,当下就低声道:“当家的,俺觉着俺办错事请了!”

富贵一愣,坐起身来:“你干啥了?”

张氏立即将杨氏托付的事情一说,还没有说完,富贵就将那旱烟枪将那炕上一磕,冷声问道:“你去赵家了?”

张氏见富贵脸色不好,当下心里就害怕起来,但是又不敢撒谎,只能说了实话,只是没敢将楚一清听见她嘟囔的事情说出来。

“你这个混婆子,你整天是没事干了怎么的?那楚一清我早就说过,来路很大,我们巴结都巴结不上,你这是去说的什么混话?那吴老五什么货色,你也不想想,两个人是能凑一块的吗?你去说这话,不是成着埋汰人家?”富贵一听,烟杆子抬起来就要敲下去。

张氏赶紧躲开,边躲边告饶道:“俺也是好心,那楚一清来历再大,左右不过是个流放的蛮子,而且还带着孩子,她现在一心想着立户,万一这事成了,赵家给的那十两银子不用退了不说,还能成就一段好事不是吗?再说现在楚一清的名声臭的很,就算她漂亮,有钱,可是谁敢娶她?俺就是去问问,又不是逼她,可是那赵家倒好,竟然给俺脸子瞧,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更何况俺还是村长媳妇不是?”

“你幸亏是村长媳妇,不然那个金玉能将你扇出来,你信吗?”富贵站起身来,狠狠的用烟杆子指着张氏道:“难道你不知道赵家嫂子最反感的是什么吗?她一个人带着金玉熬到现在多不容易,难道你忘记当年的事情了吗?你这是去揭她的伤疤啊!张氏啊张氏,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富贵气的浑身直哆嗦。

“俺知道这事做的有些不利落,俺将银钱还给杨氏还不成,你咋这生气,小心身子!”张氏赶紧告饶。

“你还收了人家银钱?我看你是疯了,杨氏是什么人,你拿她一点东西,她能让你翻倍的吐出来,你就看着钱,为了钱不要命是不是?”富贵直接大声嚷嚷起来。

“当家的,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俺本想不跟你说的。”张氏小小声的说道。

“说!”富贵一抡烟杆子,吓得张氏一抖,赶紧道:“你跟赵家的在外面说那十两银子的事情,杨氏是听见的,她说如果俺不去说,就嚷嚷出去,俺想了想,这才……”

“混账话,这话你咋不早说?”富贵立即没了气势,坐下,“这杨氏是胆大包天了,竟敢威胁我?”

“她也是因为五小子的事情急得不行了,那五小子迷上了楚一清,这几日天天在家里闹腾呢,非逼着他娘来,所以……”张氏跟杨氏是表姐妹,所以见富贵生气了,赶紧圆场。

“别说了,我知道你那点心思,看来这事也不能再拖了,既然给赵家办不成,这银子就得送回去!”富贵站起身来,低声道:“银子呢,拿出来!”

张氏一听这到手的银子又要飞了,当下就不乐意起来:“当家的,这以后还不是有机会,再说那银子都给咱家小子交了学堂的费用,哪里还剩下多少?”

“你这个混婆子,这钱咱不能收,万一让人告了,我这个村长就甭当了!”他坚持道:“还剩下多少?全都拿来,不够的我自己想办法!”

“你能想什么办法?家里就这些钱!”张氏只得翻箱倒柜,将那钱袋拿出来,数了数,约莫还有二两多点。

张氏发愁的盯着富贵瞧。

“你别管了!”富贵当下拿过那些碎银子,便出了屋。

他还藏私着十两银子,本想买点好烟好酒的,如今看来,也只能先还赵家的!

下午在地里,金玉跟赵小麦说了张氏去家里的事情,赵小麦听了,也是怒气中烧,低声道:“这几日村里传楚家妹子的闲话,现在这杨氏又张罗着给她家那个废物儿子求亲,真是埋汰人!”

金玉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嘎子,低声道:“你小点声,别让二嘎子听了去,这几日我瞧着他似乎有心事,吃饭的时候也不像以前大口的吃,莫不是受了这些流言的影响?”

赵小麦赶紧低声道:“俺也不知道,以前二嘎子没事就吧嗒烟,如今烟也不抽了,怕是真的有什么心事!那一天,杨氏在村头说楚家妹子的混话,二嘎子是听见的,一铁锨朝着那槐树就下去,当时俺可真怕二嘎子跟人拼命呢!”

“不管他,只要他不惹事咱就不管他,妹子现在名声这样,还不是也因为他?赖在这儿不走!”金玉一想起当初二嘎子对楚一清做的事情来,就不太待见二嘎子,虽然这二嘎子这几日来,确实是帮着干了很多活。

赵小麦正要为二嘎子开脱,就见二嘎子扛着铁锨过来,当下也就禁了声,低头整了整水渠。

晚上,三人回到家,就见楚一清已经将散落在外面的木头都收拾妥当,饭菜也做好。

“妹子,这风车如今咋办?”金玉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