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次失败的救援吕文德京湖安抚制置司所属的七万精兵损失惨重溃不成军,在一对比孟珙这位京湖安抚制置司,他羞愧说道:“误国家者,我也!”
为时已晚,带着羞愧吕文德病逝由李庭芝接管京湖。
蒙古一直对襄樊采取围而不攻。
襄阳樊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
整个布局严谨,形势险要,城墙坚固、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固若金汤。
刘整深知若是强攻不如围困,这也是为何他要在襄樊两城搭建一字城墙缘故。
刘整的计划天衣无缝,吕文焕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均以失败告终。
但在几近孤立无援情况下,吕文焕数次拒绝投降,并且发动全城军民,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襄阳。
虽然大宋屡战屡败,但是大宋水军依然能够突破蒙军的封锁与襄樊取得联系。
这也再次让刘整萌发了一个念头。
在一边围困襄樊之时刘整建议训练水师,以此来打败增援襄樊的大宋水军,也为日后南下淮河做准备,忽必烈同意了这个计划。
忽必烈励精图治野心勃勃之际而彼时大宋庙堂却是一派乌烟瘴气。
赵禥登基孱弱无能,毫无励精图治之心,上台直接摆烂荒淫甚于赵昀。
根据宫中旧例,如果宫妃在夜里奉召陪皇帝睡觉,次日早晨要到合门感谢皇帝的宠幸之恩,主管的太监会详细记录下受幸日期。
赵禥刚当了皇帝时,有一天到合门前谢恩的宫妃有三十余名。
连批答公文也交给四个最得宠的女人执掌,号称春夏秋冬四夫人。
另封贾似道为太师,倍加宠信,将朝政统统委托给他。
贾似道见赵禥比赵昀还要昏庸,就更专横跋扈,目无天子,稍不如意,就以辞官相要挟,赵禥唯恐他不辞而别,总是卑躬屈膝地跪拜,流着眼泪挽留他。
特授贾似道平章军国重事,许他三日一朝,后来放宽到十日一朝,而且每次退朝,度宗总要离座目送他走出大殿,才敢坐下。
贾似道大肆淫乱,致使朝政昏暗民不聊生。
此时襄樊已被围攻了三年,形势十分危急。
赵禥此时知道了,追问贾似道。
贾似道仍然隐瞒真相,说:“蒙古兵已经退去,这是谁造的谣?”
赵禥回答是一个宫女告诉他的,贾似道就将那宫女杀了。
介意赵禥对自己的提问,贾似道十分不满,他将宫女杀了立马又开始了辞官要挟。
贾似道称自己患病,请求致仕,用以要挟理宗,诏令没应允。
这份应允的诏令自然被下发到直学士院由专人起草第二日交由赵禥。
宋朝设有翰林学士院,职责是负责起草朝廷的制诰、赦敕、国书以及宫廷所用文书,还侍皇帝出巡,充顾问。
学士中资格最老的称翰林学士承旨,其下有翰林学士、知制诰。
其他官员入院而未授学士,称为“直院学士”。
只是这件事交由直学士院一个年轻人后,他愤慨无比,当夜在油灯下写下一份诰命。
当时起草诰命的内制沿袭要呈文稿审查,这封诰命自然没有传到赵禥手中而是落到了贾似道手上,他大怒看着这诰命上的名字:“文天祥!”
第二日。
临安庙堂之上,孱弱无能脸色苍白颧骨高额的赵禥端坐在龙椅之上,两侧文官皆是大气都不敢喘,因为今日贾似道难得一朝赵禥,而且似是带着怒火冲冲。
岁月过迁,专权跋扈的贾似道越发嚣张只是站在前头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坐在龙椅上的赵禥与文官大臣皆是颤了一颤。
而心领神会之下台臣张志立趾高气昂站了出来:“陛下,臣今日有一参。”
赵禥下意识看了一眼贾似道,望见章平军事抚着胡须点了点头赵禥便明白贾似道的意思,这件事他赵禥该关心关心。
“官家今日所参何事?”
“军器监兼权直学士院,文天祥!”
哦?
伴随着赵禥带着疑惑,众人齐刷刷看向角落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体貌丰伟,美皙如玉,秀眉而长目,顾盼烨然,此刻昂首挺胸端拿着笏板临危不乱。
“此人居心叵测用心歹毒,竟有意挑拨陛下与章平军事君臣关系。”
张志立恭恭敬敬从官服中拿出一封纸专人递给赵禥:“章平年事已高,本该颐养天年,陛下多年来仰仗章平军事辅佐于情于理不忍章平离去乃人之常情。可让人起草诏命挽留这文天祥言语之间多有讽刺,故意想使陛下与章平军事君生嫌隙。”
“竟.....竟有此意?”
“爱卿,朕并无此意。这一定是此人擅自做主。”
赵禥脸色瞬间又白了不少,他没有质问文天祥而是第一时间向贾似道解释生怕贾似道误会自己。
“陛下!您何错之有!”
贾似道还未来得及享受赵禥这般慌张庙堂之上却是一声震耳发聩。
文天祥站了出来:“章平军事贾似道专权弄职蒙蔽圣听,您不斩他为何道歉!”
“贾某何来蒙蔽圣听啊,小友?”
贾似道阻止赵禥说话,他倒想看看如今这庙堂谁说了算,也想试探试探如今哪些人还有可能有反骨。
贾似道一步走了出来,两侧文官皆是下意识退后一步。
他带着威迫朝文天祥走去,可文天祥迎接他的威迫却是越发挺直胸膛,双目之中冒出精光,即使四目相对,文天祥眼神也丝毫没有退避。
他便站在那以一身正气抬起笏板义正辞严:
“鄂州之战,章平军秘密派宋京到元军中请求称臣,纳岁币,元军不答应,襄樊围困数年,竟告知陛下襄樊解围。”
“章平军事贾似道多年来对内铲除异己、祸国殃民,对外谎冒战功、奴颜婢膝。”
“今日文天祥不参,天下人何有安幸?”
呵。
贾似道脸上浮现一抹讥笑,随后在庙堂之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言辞也是狠辣:
“鄂州之战,可有蒙古使臣入京索要岁币?”
“襄樊围困数年,可有军情急报?”
“朝中大臣可又有谁知襄樊被围。”
“可有谁知!”
贾似道一声怒喝而起,文官面面相觑却都是低下头颅。
整个庙堂鸦雀无声似是佐证此事乃流言蜚语小人妄测。
“毫无真凭实据直学士院以此等荒谬之理由参我,我自当请陛下为我做主!”
说罢,贾似道还义愤填膺:“本朝开国以来皆是君臣共治,陛下仰赖我,你便心生嫉妒,这直学士院若有你此人心胸狭小之人担任才是真正祸国殃民。”
哈哈哈。
文天祥反讥一笑:
“文天祥心胸光明磊落,无愧于心,无愧于江山社稷。”
他早就料到有如此境地,但用老师的话说,为众人开道有些事避免不了。
他朗朗乾坤从口而出:“直言上谏历来是臣子应尽的本分。”
“嘉佑六年科举,苏辙在将皇帝、宰执、三司从上到下骂了一遍,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
“本来以为自己中举无门,考官们议论纷纷,有人认为不应该录取他,但是仁宗陛下看了他的卷子,却说,我想要招录那些可以直言纳谏的人,现在这个人出现了。”
“此乃君臣之典范!而非如今朝堂之上奉承上意,谄媚奉主之人以君臣共治混淆视听。”
“诸位!!!”
“我知道诸位大臣怕的是什么。不就生怕昨日宫女今日臣?”
“可诸位穿的是什么,用的是什么?是天下百姓的衣食俸禄,既然用了吃了百姓的衣食,那便要为百姓谋求福祉,而不是罔顾着保全自己性命。”
“若要保全自己性命,何不去苟且偷生做偷鸡摸狗之流!何不去自革下体去做谄媚奉主的奴才!”
“文天祥!”
贾似道气极而起用手指着他,他生怕文天祥再说下去引起众人站队,可文官之中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文天祥紧接发力:“自古文官死谏,武官死战!”
“天祥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但今日索性便全部说出来,天祥自己是南阳书院学生。”
“几位学长,曹友闻死战巴蜀不退,王坚张珏力保钓鱼城,余玠复克巴蜀,孟珙力守襄樊,他们几位都是文祥之楷模,文祥之榜样。”
“年幼之时,文祥也想做武将。”
“命运使然文祥手无缚鸡之力无法上阵杀敌勉强做了一位文人。”
“虽不能如同学长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可忠君之事便是如此。在庙堂之上文祥也不卑躬屈膝任由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祸乱朝纲!”
“既如陛下老师让文祥做了文官那在其位一日,便要谋其事一日为江山社稷仗义执言,对于那些只想着奉承上意,谄媚奉主的人,文天祥不耻为伍!”
他一挥官服似有乾坤清气震的贾似道连连后退。
张志立见到贾似道吃瘪立马明白不能让贾似道在此时讲理吃亏,他扑通一声跪下对赵禥说道:“陛下,我等所议乃文天祥违背君意擅自更改诏命之罪,而文天祥此时道出自己是南阳书院学生才怕是为了混淆视听逃避其擅改诏命挑拨离间之罪,其用心之险恶,担当之差枉为直学士院一职,恳请陛下将其罢黜流放!”
“恳请陛下下旨将文天祥依罪流放!”
“臣附议。”
“臣附议。”
赵禥此时才醒悟过来,他原本还被文天祥气度所打动,但此番张志立一言却是让他恍然大悟。
若文天祥当真是南阳书院学子那赵询在位之时他早就通过这层关系获取高官显位,而不是沦落至今才堪堪一个直学士院。
“来人。”
“且慢!”
赵禥欲要对文天祥动手,此时时任礼部尚书江万载站了出来,作为为数不多尚还清廉之人他缓缓说道:
“陛下.....”
“南院学院自立以来只有忠君之臣,不谈曹友闻孟少保个个都以忠懿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