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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选的地方是黄粱的店里,所以根本不用怕黄粱不来。

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想要什么出场效果还是怎么的,惜月他们进了包厢,茶水、点心,甚至连菜都上了几道了,黄粱和张家人都还没有来。

“他们这是在摆架子?”

为了效果逼真,徐蓉是跟着一起来了的,同样一起来的还有徐参谋夫妻俩,等了这老半天都不见黄粱的人,徐蓉有点点不耐烦。

因为,本来说好的就是,黄粱他们来了之后,徐蓉和徐参谋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徐蓉人家今天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干的——和小姐妹约好了去烫头发。

“别急。”惜月等了这么长时间,心中想法早就拐了好几个弯子,这会儿脑袋一转,将桌子上放的茶壶拎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打开壶盖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倒了一包粉末进去:“估计快了。”

徐蓉看着她的一连串动作,总觉得那一包粉末不是什么好东西,咽了口唾沫问:“你这干什么呢?”

惜月两手握着茶壶,用力的摇了摇均匀,然后对着徐蓉微微一笑:“没什么,下点药。”

屋里除了惜月,就徐蓉和徐参谋夫妻俩,以及蒋锡城和站在蒋锡城身后当背景板的蒋四儿。

蒋锡城知道惜月打算下点东西,但是没想到她来的这么光明正大;徐参谋夫妻俩只当自己没看见、没听见;徐蓉僵硬的转回了脑袋——她就不该问一嘴,她问这个干嘛!这少帅夫人真是艺高人胆大!至于蒋四儿,他眼观鼻、鼻观心。

大家面前的茶杯里都有水,倒不用添水,惜月将茶壶放回了原位。

茶壶放回去没多久,黄粱他们就来了。

来的只有两个人——黄粱和张滃言,也就是宫本成吉。

他们一进屋,看见除了徐蓉她们一家,还有蒋锡城夫妻俩在,愣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常的进屋落座了。

“怎么就黄老板和这位······张先生来了啊?”蒋锡城率先说话:“令夫人呢?”

黄粱虽然觉得,这个场合蒋锡城先说话有点奇怪,但一想他地位高,也就笑着回答到:“滃菊有事,张家也就小舅子滃言有空,所以这就来了。”

“哦,”蒋锡城点了点头,然后说:“那喝茶。”

当背景板的蒋四儿马上出动,拎起茶壶就给黄粱和张滃言满上了。

他们说好的,这两个人进来坐定之后,徐蓉就可以退场了,但是吧,徐蓉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场合适,便在蒋四儿给黄粱倒完茶,黄粱打算喝的时候,“哼”了一声离开了——因为,她想到了惜月下的药,虽然不知道是啥药,但是她没兴趣看人中药之后弄的到处埋汰。

徐蓉这么突然的离开,黄粱都递到嘴边的茶就这么没喝成,为了自己之前立起来的人设,黄粱站起了身,想要追出去。

不过,被徐参谋夫妻俩拦住了,他俩也要退场了:“黄老板还是踏实坐着吧!”

说完这句话,两人携手离开。

这一家三口的离开,让黄粱本来就有些咯噔的心更加慌了,直接就想追出去。

其实也不是想追人,就是想出去。

只可惜,蒋锡城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黄老板去哪儿啊?”别在腰间的枪套了出来,指向了黄粱的脑袋。

而打开的门口出现了两个一看就知道是蒋锡城的手下的人将门给关上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黄粱不敢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看了一眼张滃言,十分的淡然,便就坐了回去。

“这就对了嘛。”蒋锡城把枪捏在手里,目光在黄粱和张滃言只见打了个转:“这张先生看着可比你更像个老板,你们俩站在一起,黄老板你倒是活像给他打工的。”

蒋锡城脸上带着笑,但是笑意不达底。

黄粱脸上虽然不显,但是心里却是慌了——这是暴露了?

门外都有蒋锡城的人把手,这真的暴露了?那岂不是今天有去无回?

“蒋少帅这么拐着弯子的说话,到底是想说些什么呢?”宫本成吉版本的张滃言没有黄粱那么心慌,面对这种很有可能是暴露了的情况,还有很心情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撩起眼皮看着蒋锡城。

“你不是张滃言。”蒋锡城靠在椅子背上,转着手枪说的很直接,主要是现在不直接显得不怎么真诚:“收买、伪装、搅风搅雨,你做的很好,只可惜,手底下的人嘴巴不牢。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啊?”

蒋锡城一句话没有说完,而是停顿了下。

“宫本成吉先生。”这是惜月接上话的声音。

“呵呵。”被挑明身份,宫本成吉也不带怕的,仿佛是自从在这个屋子里坐下之后,他就觉得可能又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这会儿淡定的很,还有些轻蔑,也不知道是觉得别人都太菜,还是自信心爆棚,反而还笑了,笑完之后还非常平淡的说:“那又怎么样呢?谁能证明我不是张滃言呢?谁有能证明我是宫本成吉呢?你们应该是指正不了我的,这儿不是华界,你这个少帅,以及你这个少帅夫人,说了不算。”

“我给你下毒了,就在你刚刚喝光了的这杯茶里。”惜月答非所问,像是摇红酒杯似的摇着手里的茶杯,脸上全是真诚。

不过,这份真诚配上她云淡风轻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像个玩笑话。

至少,在宫本成吉的耳中,这就是个玩笑话,哪有人下了毒还真大光明的说出来的,这儿又不是只坐了他们两个人。

“蒋太太还真是幽默,这可是一壶水里倒出来的茶。”宫本成吉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就回过神来,而且脸上没有一丝丝的慌乱,无论是身份被点破,还是被告知喝了下了毒的茶水。

“所以你看我喝了吗?我是真的给你下毒了。”惜月主打的就是一个真诚。

真诚到坐在宫本成吉旁边的黄粱放下了手里正要往嘴边送的茶杯,站起了身来,想要叫人。

只可惜,他刚站起来,蒋锡城手里的枪就对准了他。

惜月的话说完,最后一个字落下尾音,已经被挑破身份的、根本不相信惜月会直接粗暴的下毒的宫本成吉就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是喘不上来气了,但是吧,他依旧觉得惜月是在诈自己,丝毫不觉得自己真的中了什么毒,对于自己现在喘不上来气的一系列情况,全当是心里作用。

“蒋太太,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是,这种骗人的小伎俩还是太过低劣了。”宫本成吉阴恻恻的看向惜月,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嗯,也许吧。”惜月可不管他打什么坏主意,下毒这种事情惜月干的多了,目前还没有失过手,这东西是他自己亲口喝下去的,总不至于药没效果,好心情的耸了耸肩,惜月笑盈盈的对视回去。

这失手是不可能的,宫本成吉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结果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人就这么直咧咧的向后倒了下去。

得亏这坐的是靠背椅,不然还非得摔得地板砸出个坑。

“啧啧啧。”惜月摇了摇头:“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明明那么真诚。”

蒋锡城转着手里的枪,谨记着这是自己的亲老婆才没笑出声来。

宫本成吉这么突然的被解决了,自己的顶头大上司就这么草率的没了,一点预告都没有,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他的身份的,就这么没了,黄粱看这样眼前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怔愣。

惜月看着黄粱愣愣的看着已然是没气儿了的宫本成吉,心中觉得黄粱的这个愣神愣的是非常的好,和蒋锡城一起利索的起身出门,换了另一波人进来。

而进来的另一波人不是干别的的,正是前来打黄粱的。

一水儿的高个子壮士,下手那叫一个快。

下手打黄粱的人下手的非常的顺手,因为黄粱这厮他们之前就打过——是的,没错,这几个打人的是以徐平为代表的徐平和他的兄弟几个。

上一回把黄粱打进医院也是他们,所以那叫一个顺手,哪怕现在的黄粱是清醒的,并且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下手。

笑话,他们这么多人对一个人,再打不赢,那不是堕了自己的名声嘛!

这几个打黄粱,那主要还是因为是徐平的兄弟,加上又是个任务,所以非常机械化的动手;而打头的徐平就非常的真情实感了。

在徐平看来,自家亲亲小姐本来都脱离苦海了,结果又被黄粱这个小白脸骗得差点又重新跳进苦海里,徐平不觉得自家亲亲小姐有什么恋爱脑,所以这些错自然都是黄粱的了。

这么想着,打的那叫一个狠,没多长时间,被按着打的黄粱就有如一条死狗一般,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好了,黄粱,我送你的这顿拳拳到肉怎么样?”徐平看着死狗一般的黄粱,笑的个大牙呲着,看着比躺在地上、身份不是个好人的黄粱还不像个好人。

黄粱这顿打是挨得结结实实的,身上疼得不行,“吭哧吭哧”的喘着气,哪里有功夫去回答徐平的这个问题。

徐平看着他这副样子,开心了,对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使了个眼色,兄弟之一的一个提着一个大桶过来了,过来之后,直接将一大桶东西倒在了黄粱的身上。

“油!”桶里的东西倒在身上,黄粱不用感觉都闻出来了是什么,哪怕身上还是疼得不得了,也拼命的抬起头来看向徐平:“你们,想干什么!”

徐平没有回答,而是跟着几个兄弟去倒从黄粱这个饭店底下的酒窖里取出来的酒了。

给黄粱倒点油是他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往屋里倒酒是本来的计划。黄粱现在被打成这样,根本就爬不起来,而屋外都是自己人,就算他有力气喊的特别大声,也无济于事。

酒倒出来是有味道的,很浓的酒香,黄粱闻见酒香之后,就想出来了他们要干什么。

看着倒在那边座椅上已经死的透透的宫本成吉,黄粱可没有陪着他一起死的想法,努力顾涌了半天,依旧没能起来,黄粱冲着徐平他们喊着:“你们干什么!住手!这儿不是法外之地!”

可徐平他们可能理他吗?那当然是不能了。

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一个,转身就走了。

“别走!”眼见着火都要烧到自己的身边了,黄粱大声的呼喊着。

黄粱被打的根本就站不起来,但是,饭店里的人,可以说是全部和蒋锡城他们是一伙儿的人,这火都烧成这样了,谁还会管他一个间谍。

一众人可以说是井然有序,以最快的速度撤出了饭店。

火势是越来越大的,在惜月他们的组织之下,店里面的“客人”还有部分“工作人员”全都逃了出来,最终,不用想的,里面留着的便是已经是一具尸体的宫本成吉和半死不活的黄粱了。

“宫本成吉可能都想不到,自己死了都死了,还要被烧。”惜月看着燃起熊熊大火的黄粱的饭店,不由的感叹到。

“他可能也想不到,是自己的手下让自己死无全尸的。”蒋锡城加了一句评价。

火光冲天,但水龙车也到了,没过多久火就灭了,只留下一堆废墟。

柯岸带着巡捕房的人“来”了,将这群“路人”带回去问了个话,然后就全放了,最终,黄粱的饭店起火的原因给扣上了一个“后悔想回头但爱而不得、悲愤纵火”的离谱理由,但由于有姜思意这个人才的文笔,一篇报道出去,大家都相信了这个离谱的理由。

至于大火之中的另一具属于宫本成吉的尸体,嗯,被打了个“被误伤的路人”的标签。甚至因为宫本成吉用的是张滃言的身份,从黄粱的账户上划拉出来的钱都给了看似无害的张家人。不管张家那群人拿到这笔钱是个什么心情,也不管张家人拿到这笔钱之后会面临什么,反正这件事就这么落定了。

宫本成吉就留了个烧成焦黑架子的尸体,日租界那边的人还不能随便找事儿,主打的就是一个叫他们憋屈。

“好像,尘埃暂时落定了。”惜月念叨了一句。

****************

尘埃暂时落定,前路依然坎坷。

局势越来越不好,弄死宫本成吉之后,矛头已经对准了这边,为了安全起见,姜女士最终还是带着蒋老爷和小少起前往了香港,惜月把耿妈也塞进了姜女士离开的队伍,不过,这件事情来的突然,并没有在这个有钱人纷纷迁走的时候溅起多大的水花,只不过就是隐藏着的、连大众都不知道存在的“半夏”暂时离场了而已,七娘没有来送姜女士,因为他也转移了阵地,带着新的“半夏”蒋雅莉去了哈尔滨。蒋少尽被调任回了南京,不过后续到底是去哪儿没人知道,乔九思和乔九辩将乔舜华她们送去了国外之后,说是出国继续学业了,但惜月觉得,他们可能是转换地方和身份继续他们的任务去了。蒋慕月和隋羽一起去了南洋,姜彪一家以及柯岸一家也离开了上海。只不过,资金援助仍然存在。大家好像都走了,但又好像都没走。

“我真心觉得,你应该跟着岳母她们一起去香港的。”蒋锡城揽着惜月的肩膀叹了口气。

他当时想把惜月药晕了送走的,结果没成功,反而被惜月反手给他下了点药,拉了两天的肚子。

惜月笑的像只狐狸:“咱们一家人都得整整齐齐的不是。再说了,我准备了很多乐子给他们添呢。”

“好吧。”蒋锡城好像是妥协了似的:“反正我总不会连自己太太都保护不了。”

“嗯,你加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