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儿知道刘致远被下放的消息时刘致远已经离开京城好几天了。
“不,不,这不可能!”韩玉儿完全不相信这个事实,韩源兴明明答应了她要让刘致远做她的相公,怎么会突然把刘致远下放,还是干渠那么远的地方?“我要找爹问清楚。”韩玉儿站起身往院子外面跑,可她已经被禁足,看守院子的人也不再是府中护院,而是韩源兴手下的暗卫,只听从韩源兴的命令对韩玉儿这个小姐一点也不惧,直接在院门口拦住了她的脚步。
“还请小姐回屋。”
韩玉儿抬手就打了拦住她面前的人一个巴掌,嚣张的说:“你是什么身份,竟敢拦我?”
被打了的暗卫脚步没有移动半分,态度依旧,“请小姐回屋。”
韩玉儿被气得胸脯一上一下的,脸上也出现了几丝恼怒,“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叫你让开!”
暗卫依旧没有动,在韩玉儿又忍不住动手打人时,他开了口:“相爷有命,请小姐安心在家禁足,好好养伤。”
经过太医的医治,韩玉儿身上的痔疮已经好了不少,但这脸上的伤恢复得却很慢,现在还时不时的出血渗脓。
因伤势严重,除了敷药时,韩玉儿都以纱巾敷面。
韩玉儿根本不怕韩源兴的命令,若是韩源兴生气,大不了她撒个娇或者哭一场就行了,反正韩源兴肯定不舍得真的惩罚于她。
而前不久被韩源兴让人直接用手刀打晕的事被韩玉儿选择性忘记了。
“你...”正要开口威胁暗卫时,韩凌儿从屋内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温声劝道:“三姐,既是父亲的命令,你还是不要违抗的好。”
“关你什么事?”韩玉儿一点儿也不领情,要不是看在她每天还来陪自己说说话解解闷的份上,韩玉儿此时已经赏了韩凌儿一个耳光了。
一个比奴婢高不了多少身份的庶女,有什么资格说她?
她可是堂堂相府的嫡女,身份堪比一朝公主!
“三姐,我,我也是为了你好...”韩凌儿小声的说着,实则巴不得韩玉儿直接冲到父亲面前质问刘致远的事,这样,韩玉儿在父亲眼里的地位就会更低了。
这样一个无脑又嚣张的人,要不是占着嫡出的名分,怎么可能会被她看在眼里?
明明她每天来这里陪韩玉儿说话是看韩玉儿笑话的,可偏偏韩玉儿就是不知道!
真的是愚蠢至极。
“哼,你要是为了我好,怎么会现在才把消息告诉我?”韩玉儿道:“你现在才把这事告诉我,是不是认为事情已经板上钉钉,我和刘致远之间不可能了?我告诉你,别做那春秋大梦了,你想靠着一个传胪就爬到我头上,想都别想!”一个小小的传胪而已,哪有探花郎好!
“妹妹不敢。”韩凌儿差一点没忍住嘴角的抽搐,她实在是搞不懂是什么让韩玉儿认为她现在的地位比不过她这样一个毁了容不说,还惹了父亲生气的人呢?
不过韩玉儿想作,她也是不会拦着的,还巴不得韩玉儿作得更厉害些。
只要把韩源兴的耐心消耗完,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嫡女,身份可能还比不过她这个庶女。
毕竟,现在对韩家有贡献的是她,而不是嚣张跋扈又自私自利的韩玉儿。
一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地位会比韩玉儿高,韩凌儿的心就压抑不住的激动。
“切~”韩玉儿最见不得韩凌儿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鄙夷道:“过几天你和那传胪的婚期就要到了,你就不必来我这了。”她可不想和乡下人混在一起,免得沾了穷酸晦气。
这话说得好似韩凌儿很想到这来一样。
韩凌儿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脑子实在是很有问题。
“是,三姐。”马上就要离开韩家了,韩凌儿一定会演到最后一刻,为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
与韩玉儿不一样,韩凌儿离开这个院子就十分的容易,挡在门口的暗卫就当没这个人一样,韩玉儿想要趁机走出去,还未抬起脚就被拦住了,根本靠近不了院门口。
“混蛋!”韩玉儿破口大骂,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把刘致远下放,等他回来她早就过了嫁龄了!刘致远可是她看中的人,“你再不让开,我就动手了!”韩玉儿大声的威胁道。
挡在门口的暗卫当没有听见韩玉儿说的话,挺直着身躯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这次威胁竟连句话都没有得到,韩玉儿的自尊心受了极大的打击,什么时候一个奴才也可以不听主子的话了!
扬起手就准备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尊卑的东西,却在半空中被拦住了。
手腕被暗卫牢牢的抓住,韩玉儿气势汹汹的脸上露出了几抹痛苦之色。
只听暗卫冷冷的说道:“请小姐回屋。”说完深深的看了韩玉儿一眼,然后才松开了韩玉儿的手臂。
韩玉儿捂着被抓出五个手指印的手腕,心尖颤了颤,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后面退了一步,“你,你给我等着!”放下一句没有任何威慑力的狠话后,韩玉儿小跑回了屋。
等父亲来,她一定要这个护卫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韩玉儿盯着手腕如此想道。
没能出院子,韩凌儿也被自己轰走了,韩玉儿只能自己琢磨为什么父亲会突然变卦,之前不是还答应得好好的吗?
想过一百种可能,韩玉儿就是没有想过韩源兴会出尔反尔,现在已经不希望她与刘致远联姻了。
后来又尝试了几次,但都没能出得了院子,无奈之下,韩玉儿只得故技重施,闹起了绝食,誓要见韩源兴一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问清楚。
----
在宁安府修整了一天后,去往干渠前,刘致远还得先去宁安府的府衙报到。
这宁安府的府尹一早就知道干渠要派一个新的县令过来,却没有想到这人会是新科探花郎,那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到这穷乡僻壤里来呢?府尹托人打听了下,这才知道刘致远得罪了韩家,被韩家设计丢过来了。
府尹原本还想着好好和刘致远打好关系,说不定未来有能帮得上他的地方,知道这个消息后,府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刘致远?新科探花郎?那是谁呀?不认识!
不认识就和他没关系!
刘致远早就料到了会受到冷待,但非常的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那是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花费了些时间才把到任的手续办理完成,刘致远也不说给上官送见面礼之类的,就更别说衙门里的这些小吏了。
从府衙里走出来后,给刘致远办理手续的小吏嫌弃的吐了口口水,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回到驿站,刘致远和周越汇合后就往干渠出发了。
在路上又花了两天的时间,周越他们终于到了干渠县。
干渠是一个很小的县城,只四个村子在它的统领之下。且这县城的城墙还是泥土堆砌而成,一人来高,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县城的街道也不是青砖铺就的,而是用土夯实的。前两天才下过雨,这路上就泥泞一片,周越看得直皱眉。
见到此种景象后周越感叹到,幸好这里与匈奴相隔甚远,要不然就这城墙,根本不用打,来多一点人就能靠气势直接推倒。
连周家村那么一个小地方的路都已经换成青砖了,这干渠一个县城竟还没有青砖铺路,实在是...太穷了。
哪怕就是县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穿的基本都是打了补丁的衣服,偶尔有那么一两个穿的是刚做的新衣。
现在已经临近新年,但在百姓脸上压根看不到一点喜悦,有的只有愁容。
见到这么多人出现在这里,还穿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布料,车上也带着那么多的东西,他们的眼里全是羡慕。
被那么多人看着,团团和圆圆有些害怕的往周越的怀里缩了缩,陌生的感觉总是令人害怕的。
“这就是干渠?”周越哑声问。
“嗯。”刘致远也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实,这比萧瑾给的资料上写的更加严重。
知道干渠年年财政赤字,可刘致远真的没有想过,这干渠会是这么破烂,破烂到百姓冬日里都无法保证自己能吃饱穿暖,破烂到一县之城的围墙毫无防御力可言,破烂到一下雨这县城的路就满是泥泞根本下不了脚。
怪不得宁安府很少有读书人,吃饭都成问题了,哪还有心思去学习?
刘致远是知县,照理来说是住在县衙里面的,石头找人问了县衙的所在,没走多久就来到了干渠县衙。
还未下车,周越就把这县衙看全了。
因为府衙外面的围墙早就倒了,从倒了的围墙看进去,里面也是破破烂烂的,屋檐下有蜘蛛网,墙角有野草,那原本该为百姓主持公道的大堂,更是凄凉得连老鼠都不在这里安家。
“这里好像鬼屋。”第一眼,周越的脑海里就冒出了‘鬼屋’这两个字。刚一路走来看了不少百姓的房子,虽然是用土筑的,屋顶上也是用茅草封顶,但好歹还是完好无损的,可现在这个县衙...却让周越跌破了眼睛。
若是在他原来那个世界,要是有这么个地方,简直就是拍鬼片的绝佳场地,连布置都省了呢!
刘致远没反驳周越的话,径直下车往府衙走去,“有人吗?”这地方已经积了很厚的灰尘,脚踩在地上就会出现一个清晰无比的脚印。“有人在吗?”
“谁呀?”刘致远走进大堂后,才有人从后面慢吞吞的走了出来。
刘致远一喜,还有人!
忙循着声音去找,这打招呼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刘致远就被震惊了。
因为,走到刘致远面前的是两个白发苍苍,打满补丁,手上还杵着一根木杆当拐杖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