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院门被人敲得‘梆梆’作响。
“谁呀?”吴鹏隔着门问了一句,二更的时候他们才把屋子里的东西整理干净歇下去,这才闭上眼没多久,好梦就被人打扰了,语气自然说不上多好。
门一打开,吴鹏看见的就是江捕快那一张急躁的脸,赶紧把人请进来:“是江捕快头啊,怎么这么早就来敲门了?快请进。”
江捕快是真的很急,一把抓住吴鹏的手就问:“许老和越哥儿在吗?我有急事找他们。”
“在,你先进来,我这就去禀报。”吴鹏唤了吴昊招呼江捕快,自己跑步去了正房和西厢房找人。
周越和许老一听是江捕快来了,很快就出来了,三人在院子里碰了面。
“可是有结果了?”许老问。
江捕快点头,这结果还真是有点令人意想不到!
“袭击你们的人是被人雇佣的,连夜审讯的结果是..香满楼出钱买周越一条命。”
“果然是他们!”许老咬牙切齿的说,不是找他的仇敌,而是要周越的命,这已经就表明了很多事!
这段时间,唯一和周越结过仇的只有香满楼。
“我去找他们算账!”周越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准备去找王家父子算账,不过是商业竞争而已,竟买凶杀人,还牵连了家人,这做法太过无耻了。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江捕快拦住了周越的脚步,周越要是这样怒气滔天的去王家,那王家父子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周越被拦住了很是不开心,充满怒气的眼狠狠瞪了江捕快一下,把江捕快吓得呼吸一滞。
“乖徒弟,先不要激动,把话听完了再说。”许老出来打了个圆场,周越不情不愿的停下了脚步,他只要一想到刘致远那张惨白的脸心就一抽一抽的疼,对于罪魁祸首,周越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江捕快吞咽了下口水,实在是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会被一个哥儿吓着!
清了清嗓子,江捕快从头开始讲起。
盗贼逃窜到玉峰镇后,为了躲避追捕便分成了两队,一队躲在南街,一队躲在西街和流氓们混迹在一起。因为玉峰镇陆路不是很发达,所以盗贼们想要回到自己的老窝,最快速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租船从北街的渡口走,可他们身上都没有什么钱,大姐头就让两队各自想办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凑出一批银子来。
躲在南街这伙盗贼呢就把主意打到了慈幼堂身上,因为好得手,只是没想到突然冒出了许老和周越,让他们的计划胎死腹中。
而和混混们在一起的那伙盗贼,则是以打家劫舍赚钱,来钱慢不说,还很容易暴露。正当他们苦恼之时,一个自称是香满楼的人找他们谈了买卖,要周越一条命,事后可付五百两银子的钱,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盗贼们只商量了一刻钟就接下了这单子,而后就开始观察周越一家。
原本他们没打算昨晚动手的,只是派去和大姐头联系的人没找到大姐头,盗贼们急需这笔钱,就动手了。
然后两批盗贼在牢房里来了个亲密相会。
“你是说,昨晚闯进我们家的歹人和前天晚上的盗贼都是那一批逃窜进玉峰镇的强盗?”许老总结了一下,语气十分震惊。
“是的!”江捕快说,他看完老二签字画押的证词后也恍惚了一会儿,上头的消息明明说盗贼只有十来个,他们抓了大姐头一伙之后是真的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谁能想到还有一伙,且在他们最放松的时候做下如此大案呢?
“管他们和谁是一伙的,我只想知道买凶杀人的是谁?那些人既然交代了,如果官府不管,我也要找他们讨回代价!”原本刘致远帮周越挡了一刀周越心里就很难接受了,现在还得知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刘致远遭遇这一切,周越就更无法接受了。
“管!官府怎么可能不管呢!”周越这话说得把江捕快的冷汗都吓出来了,这么大的事官府若敢糊弄过去,那就是惹祸上身了。“等天一亮衙役们就会把王家父子带回来询问了,我就是来和你们说一声。”
闻言,周越身上的怒火消去了一些,但还是威胁了江捕快一句:“若这事不给我个交代,哪怕用尽手段,我也要让香满楼不得安宁。”说完就回了正房,他离开了有一会儿,也不知道刘致远会不会又做噩梦了。
江捕快:“...”第一次被哥儿威胁,这感觉也是够新鲜的。
许老都快气成河豚了,周越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讪笑着对江捕快说:“江捕快,您见谅!我徒弟的相公昨天晚上被那伙贼人伤到了,现在还没醒呢,担心得不得了,难免脾气大了些,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听完许老的话,江捕快做恍然大悟状,他就说嘛!周越一向是个好脾气的,原来是刘致远受了伤,“许老言重了!我衙门还有差事,就想告辞了。”
许老让唐婶给江捕快打包了一份早饭,然后亲自把江捕快送到了门外。
等江捕快走了,许老气呼呼的去找了周越,真是不知者无畏啊!江捕快可是衙门的人,周越怎么能当着江捕快的面说出那种话?
可走到门口,看见周越痴痴的盯着刘致远的样子,许老嘴里责怪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早知道哥儿是外向的,刘致远也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希望经过这件事后,两人能好好的在一起吧!
许老如此想到,特地吩咐了人不要去打扰周越和刘致远,还让石头吃过早饭后就去私塾帮刘致远告几天假,刘致远身子骨本就弱,这伤口又深,肯定会要养上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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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马不停蹄地跑去了私塾,到许家门前后敲响了门,让门房禀报了之后得了允许石头才进了门。
进门后石头被带到了前院的正厅,许夫子一家正在吃早饭。
“许夫子,许夫人。”石头见礼,而后眼观鼻鼻观心,道:“我家昨晚遭遇了盗贼,公子不小心受了点伤,这几日无法前来上课,特派小的来说一声,免得夫子担心。”
“什么?”许夫子还未出声,许澜语倒是出了声,“刘公子受伤了?伤得如何?其他人呢?”
“轮的到你说话吗?”许夫子叱骂,许澜语好歹是一个大家闺秀,这些话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问的?“还不把她带进去。”这话是对着许夫人说的。
石头有些疑问,但许夫子已经发了火,在这个关头他也不敢多思多想。
许夫人赶紧把许澜语带下去了,刚刚的话许澜语确实不应该问!
待人走了之后,许夫子才问及了刘致远的伤势,得知伤得还不算轻时,表现得很是担忧,一副害怕刘致远赶不上明年的考试的样子。
对着石头好一阵嘱托,让石头带话回去,学习的事可以先放一放,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又问了问歹人抓到了没,可找到了幕后主使?
石头自知事关重大,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说他家有个功夫很好的长辈,当场就把人抓住扭送官府了。
“抓住就好!”许夫子感慨,不过他也想不明白刘致远一个读书人为什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人?“这假我就先给刘致远批十天的,等十天后再看具体情况。”这都七月了,距离明年二月的童生考试是越来越近了,这个关口刘致远受伤还真是...不幸啊!
“多谢夫子!”石头帮刘致远请好了假就告辞了,家里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做呢!
石头走了,许夫子才让人去叫了许夫人和许澜语回来。
许澜语得知刘致远受伤了,担心得不得了,这一回到前厅,刚刚许夫人叮嘱的那些话就全都被她忘到后脑勺了。
“父亲,刘致远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许夫子严肃的看了许澜语一眼,眼里的怀疑直击许澜语的心。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许澜语害怕,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许夫人见状赶紧上前打圆场,“这不是你之前说让要把女儿嫁给他吗?澜语就上了点心,你放心!我会好好说她的。”
许夫人温柔的劝解并未打消多少许夫子的疑惑,厉声警告道:“以后再这样不守规矩,成亲前就不用出门了!”
许澜语不情不愿的应了声,悄悄扯了扯许夫人的袖子。
许夫人无声的叹了口气,换上一张笑脸,让许夫子重新坐上了餐桌,并使眼色让许澜语也坐过去。温柔的给许夫子盛了碗粥,轻声问:“那刘家怎么会被盗贼惦记上呢?他家也在东街,是不是玉峰镇最近不太平啊?我要不要也在家里多安排几个护院?”
许夫子端着碗喝了一口,缓缓道:“人已经被抓住扭送官府了...”刚说到这,许澜语端着碗的手一滞,碗瞬间掉落在地,发出‘咣当’的声音。
许夫子怀疑的视线又重新投向了许澜语,把许澜语看得心里毛毛的。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事?”
“没,没有!”许澜语否认,眼睛里全是慌乱,闪烁其词道:“我只是有些被吓到了而已。”
许夫子眼里的怀疑加重,他这个女儿他最了解不过,理直气壮时绝不是这吞吞吐吐的样子!
‘啪’的一声猛拍桌子,许夫子愠怒,“还不说实话!”
许澜语心里本就害怕,许夫子一吓,当即就跪在了地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父亲,我当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