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可是若那京城里也是这样……”
说道这个,端木黎脸上发黑,他陷入沉默,虽然三年来风气渐渐好转,可是这烂到骨子里的毒瘤不是一下就能清干净的,他那刚扬起的几分豪气散的干干净净。
京里那帮不争气的东西,整日养尊处优,竟然还不如那几个寒苦人家的读书人识得大体……
一想到那些到现在仍不知国事危机,整日吟诗作乐,醉生梦死的名门公子,他就有掐死他们的冲动。京城的风气都被那些人带坏了,可是他们偏偏都有一个极有权势的爹,一般还动不了他们……
最可气的是那几人头段时间竟然拿战事为题,以战争为乐……若是他现在身在京城,再过几日他定能寻个借口将那几带头几人整治一番……
端木黎不由握紧了拳,咬牙切齿,面容扭曲,他实在是被那些人气坏了……
夏紫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住那眼里的不屑,三年前她初到京城之时就觉京中气氛有些奇怪,在请李清远为师时从端木黎那闪烁的言辞中更确认了她所觉果然不错——京中喜好卖弄文采的人太多可是有真才实学的屈指可数……
想到这,不由的想起三年前突然失踪的那位李清远。那位明明年龄不大却身受严重内伤,被伤势折磨的油尽灯枯元气干涸生机尽毁的男人身上若没有什么故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眼里闪过疑问,如今他身在何处?
想来,他们应该快见面了吧。
不知为何,她有了这种预感,并且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夏紫陌摇摇头不再多想,旧事重提:“端木黎,明日你还是回京城吧,那里更需要你。”
“不行!”依旧是毫不犹豫的拒绝,在他端木黎的心里没有什么是比夏紫陌的安危更重要事了。听到夏紫陌又想让他离开。眼里染上怒意,难道是他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他再次强调:“我绝对不会回去。”
夏紫陌稍皱了眉,不得不说出自己的计划,安抚端木黎。“明日会有我的人前来接应。”
“你能有什么人?”问的自然。甚至有几分瞧不起,眼底快速的闪过一道精芒,为了探寻,他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夏紫陌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眉皱的更加紧了,苍奇的面上也不太好看,端木黎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紫陌吗?
这事变大发了……
感受道夏紫陌明显的不爽,端木黎暗暗后悔他怎么一时头脑发热,选了最笨的一条路呢?连忙解释:“紫陌,你也瞧见了。这一路太不安全”话锋一转,又问:“紫陌,你还没说你要去哪呢?”
夏紫陌放下茶杯,不着痕迹的瞥了端木黎一眼,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端木黎就这么看着她。希望能找到点什么。可是他失望了,他眼里闪过伤痛,为什么她什么也不告诉他,他就那么不值得她信任吗?
面对一个深爱的女子,一个爱到骨子里为她连命都能抛弃的女子,可是竟连她的一点事情都不知道,还有比这更挫败的事吗?
想起三年前的无力。他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昏迷,看着她在他面前浑身发冷结满冰霜,可是他却什么也做不到,连那碰触她的家人都不准许,然后就在他的面前带走了她……
这一去就是三年,三年来他找遍了这大路上的每寸土地。可是……她的来历太过神秘。
他无法忘记那每一个绝望的日日夜夜,那三年他没有一天安眠,即使借酒来麻痹自己,依然无用,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失去了她!她不在他的身边,甚至会永远不在!
她为什么要对他再三隐瞒自己的来历?
想当初刚见面时,她说她是去京城寻亲,可是过了这么久京中哪家是她的亲戚?
后来出现的那些说是她亲戚的人明显都不是京城人氏……
他不是没怀疑过她与百草堂的关系,可是……若不是从她口中亲自告诉他的,他那里敢去确定?
他一直在等,等着她对他诉说一切,可是,他等不及了,于是,他问了,但是,她为什么还是不说?
当真他那么不值得信任?
夏紫陌抬眼,扑捉到了那满眼的伤痛,一直坚持的心不由的动摇了,她一直隐藏着自己的来历,这对于他是不是不太妥当?
端木黎紧盯着夏紫陌,他一想到这女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伤害,他就心痛的无法呼吸,想起今天发生的事他就一阵后怕,若是他没有追来或是晚到一会,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种痛仅经历这一次就够了……
“紫陌,你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去,就休想离开这里。”话语里有难掩的沉痛:“就算为此厌恶我也好,怎么样我都好,我绝不能让你去冒险!”
因着端木黎的强硬暗暗恼火的夏紫陌听完后半句那火熄了一半,他这是因为担心她才会这样的吧。可是,她不能说……
江湖甚至比朝廷还要黑暗,那里根本没有章法可言,谁的力量大谁就是霸主,反之只能任人宰割。
她身在江湖,现在根本无自保之力,那更加不能暴露自己。她不是不信任端木黎,只是若她告诉了他真实情况,只怕会让他更加担忧吧。
她的身份也注定了她无法轻易说出,若是让人知道她就是那百草堂的总堂主,那么今日想杀的她的人恐怕数都数不过来,想想自由城发生的事……她抿紧了嘴。
苍奇拥住那僵硬的身子,夏紫陌靠近那熟悉的怀抱,身子不由的软了几分,心底悄悄的松了口气,幸好她身边有苍奇一直陪伴。
“紫陌,你不需要告诉我太多,只要跟我说这一趟你有没有危险。”端木黎退而求其次。可是若夏紫陌告诉他此行没有危险,他信吗?若是没有,那今天的两帮人马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知道。那退走的三个白衣人定不会善怕干休。
夏紫陌神色复杂,看着端木黎,轻轻说道:“有。”这一声,竟比千金还重。她终是不愿再欺骗他的。
有,有危险!那……端木黎慌了:“紫陌,我不许你去!”
“不可能!”她身为总堂主,百草堂有难她必须到。
“那就告诉我你要去哪?”
夏紫陌缓缓的摇了摇头,她不能说,特别是在如此敏感的时期。
“紫陌!”端木黎拍案而起,眼里弥漫了浓的化不开的伤痛,渐渐的少了坚决转为哀求:“紫陌,就让我跟着吧。”
“不行!”若是让他跟着,那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吗?
“紫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让跟也会跟。”说完,不待夏紫陌回应,匆匆离开屋子,生怕再听见夏紫陌拒绝的声音。
看着那大开的房门,影十一阵无语。忙也起身告辞离开,出门后将房门关好。
盯着那消失的一主一仆,夏紫陌看了半响,收回眼神,对苍奇说道:“去找几个人吧。”
苍奇抱着夏紫陌的手没有松开,他绝对不会离开她半步。想着那退走的三个白衣人,心里没有来的慌张。他看着夏紫陌的眼神更加坚定。
“不去也行,让他们过来吧。”夏紫陌只好妥协。只是若这么做,就凭白增加了暴露的危险,可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苍奇那紧抱着夏紫陌的手松了松。抬手暗运内力打开窗户,从袖中甩出一个东西,窗外划过一道银白色的亮光。在这样的夜里有些醒目了。
百草堂分舵,正在饮酒的几人看到划过天空的那道银白的亮光,眼里划过诧异,这是谁放的信号?他们这里好久没闹出事情了。
当即将酒杯一撂,摩拳擦掌。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从中飞出一个很像蜂蜜的虫子,他们几人忙跟了上去。
一路追到了客栈,看着这普通的客栈,眼里满是诧异。这里是他百草堂的产业,由外围弟子打理。
那么,是谁在这里出了事?
还有,在他百草堂的地盘上放出百草堂的召集信号,这是什么情况?
在客栈外站了一会,也不见那放信号的的人现身,暗暗想着莫不是那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当下又觉得不太可能。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决定确认一番,去找那掌柜问问。
“几位大人怎么来了这里?”掌柜的微微欠身,他只是外围,连外门都不是,在这几位内门面前只有礼敬的份。
“召集信号不是你这里放的?”苪封问道,他是这几人中最可能晋升核心的人,很有话语权。
“信号?属下刚才一直在厨房并未看到。”他刚才一直在为那几位刚住进来的客人张罗饭菜,想起那几位贵客,说道:“难道是……”
“快说。”
“今日住进了几位很不凡的人物。”掌柜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夏紫陌四人了,那几人气势非常不凡,绝不是常人可有。
“你怀疑是他们中的谁放出的信号?”
掌柜点点头,又说:“但是今天还住进了三位有些可疑的人。”
那三个贫苦书生手上可都有茧子呢,若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那里会有那种东西。
当然也很可能是在家时干活累的,可是那茧子多在手掌上应是常年握着什么弄得,最可疑的是那手背上的皮肤可嫩着呢,若真是常年做重活贫苦人家的人怎会有那钱财去保养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