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这个话题,似乎已成为他们之间的家常便饭。
反正在此之前也不止分过一次两次了,江清浅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上上次,或者是上上上次,同样是她提出的分手,但他死活都不同意,并且哪怕是五年前她要和他分手那次他也都没有同意。
分手是双方面的事情。
他不同意,她就一直是他女朋友。
那么,她仔细想了想,即使这次闹得这么厉害,似乎他也没有亲口承认过他们已经分手了这个事实。
那么,就当他还没同意。
那么,就当自己还是他女朋友!
江清浅的声音不高,头也垂得低低的。
她一边弱弱的着话,一边时不时抬一下眼角,心翼翼的偷瞄一下他的脸色。
她正在想他怎么没什么表情呢,就看到他的唇角轻扯了一下,一开口是就冷冷的语气,不带什么感情色彩。
“不!我已经同意了。”
“啊?”江清浅懵了一下,“什么时候……”
“现在!”
他完,就冷冷的甩开了她的手。
本来就只扯到了一点点衣角边缘,被甩开得也太容易了。
江清浅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有点局促,还有那么一点点尴尬。
这个慕绍庭,还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在保安面前如此,如今在两个孩子面前,还是如此。
他们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安安宁宁还是听到了。
两个家伙望了过来,非但没有任何要帮腔的意思,反而还落井下石。
慕绍庭:“还有什么问题吗,江姐?既然都已经分手了,话也清楚了,我觉得你这么长时间留在我家里实在不太合适。”
宁宁闻言,马上叫起来,“啊,妈妈要走了吗?”
江清浅一时语塞,她什么过要走了?
可是,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一句话就替她做了决定,“妈妈那你要照顾自己哦,我会听爸爸的话,你不要担心我哟。”
这叫什么话?
比起慕绍庭的直接,丫头这话就相当于委婉的逐客令。
江清浅表示很受伤,只能寄希望于安安身上,谁知道安安只是淡淡的望了她一眼,虽然什么都没,但却默默的退了两步,退到慕绍庭身边。
嗯,他也选择了爸爸,就是这个意思。
“你们……”
江清浅还想些什么,但无论什么似乎都已经无法改变她被孤立了这个事实,但她怎么都想不明白啊,若宁宁跟慕绍庭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选择站在她爸爸那边还能理解,那安安是怎么回事儿?
宁宁刚投奔慕绍庭的时候,这子还信誓旦旦的过长大了会照顾她,把她这个当妈的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那个时候她还感慨再也没有比她儿子更暖的暖男了。
可现在……什么暖男,都是白眼狼!
就算知道了慕绍庭是他们的亲爸,但这亲爸的分量也不可能这么快赶超亲妈啊!就刚刚进书房那一分钟都不到的时间,安安就被策反了?
她当然不会知道,其实刚才在书房里,他们父子俩就各自问了对方一个问题。
安安问:“你真的是我的亲生爸爸?”
慕绍庭答:“我是。”
慕绍庭问:“如果你想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可以再也不分开,那么接下来的所有事情都听我的,你信我吗?”
安安答:“我信。”
就这样,父子俩就统一了战线。
不明真相的江清浅,这下子被气得不轻。
她甚至已经断定慕绍庭一定是对安安使什么手段了,但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很不妙,所以还不是生气的时候。
因为,慕绍庭也还不明真相。
他们必须得谈谈。
“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赶我走,那……那至少也让我把话先清楚,否则我今就不走了。”
这话得,有一点点委屈,但更多的却是赖皮。
她一眼睨向慕绍庭,道:“我们单独谈谈,如果等我把话完了你还是让我走,我一秒也不多待。”
她也算是放了狠话了,完之后就学着安安的样子往书房走,书房已经成为单独谈谈的基地了。
岂料,慕绍庭却一步也不肯迈,反而道:“安安宁宁,你们到房间里面去玩,我不叫的话先别出来。”
兄妹俩简直奉慕绍庭的话为圣旨,乖乖的就回房间里去了。
终于,可以单独谈谈了……
江清浅一直在等这么一个机会,可是眼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忽然又开始紧张起来,十根手指头搅在一起,竟有些不安。
慕绍庭在凌乱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率先开了口,“不是有话要?”
“呃,有……”
江清浅也跟着在他对面坐下。
但,忽然又觉得这距离不太对,她忽然又起身走到他身边去,在距离他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坐了下来。
慕绍庭挑了下眉毛,眼中写满疑惑。
江清浅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尽管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单独面对他的时候还会紧张局促,但被他盯着的那半边脸颊还是烫了起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
“我没有怀孕。”
这是她要告诉他的第一句话。
她心中很清楚,两人这次分手,伤他最深的恐怕就是有关于孩子这个问题了,当他发现那张手术单的时候,是真的连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这一句,对于慕绍庭而言也是突然,突兀的。
他的瞳孔一缩,盯得她更死了。
江清浅甚至都能感觉到他的呼吸陡然一沉,她终于鼓足了勇气,缓缓的扭过头来面对他黑沉沉的脸。
“对不起,这件事情……是我骗了你,我没有怀孕,也没有打掉孩子,那时候你看到的那张手术单,其实……其实是莫晚的……”
慕绍庭的目光顿时更沉了。
江清浅唯恐他不相信,赶紧又道:“是真的!这件事情……确实挺突然的,晚晚不让我告诉别人,所以我就没跟你,她家又正好有亲戚在医院,她怕被亲戚知道了会传到她父母耳朵里,做手术的时候就用了我的名字……”
她这么着急的解释,可慕绍庭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像,她想告诉他安安宁宁是他的亲骨肉时一样……
于是,她就不太确定了。
“那个……这个……”她忍不住问道,“你不会也知道了?”
慕绍庭摇头,“你了,我就知道了。”
“那你……”
江清浅觉得自己把该的都了,一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些什么,只能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却,迟迟没有变化。
仿佛,她刚才所的只是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却不知,在平静的表象下,他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
他也就是这段时间练就了这么好的忍耐力,否则他肯定会想把这个可恶的女人给掐死,她现在忽然来告诉他这些干什么?分手只是一场玩笑?她仗着他爱她,就以为他是没有底线的,什么事情都可以拿来逗他?
事实上,他紧握的拳头上显露的青筋已经将他内心的情绪出卖。
但,他却只是平静无波的反问:“所以呢?”
所以……
江清浅的话闸子就彻底打开了。
“那时候,我只是想和你分手,不对……我不是想和你分手的,我怎么会和你分手,我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
“凌菲死了,但是在她死之前我和她有过冲突,不仅被她抓花了脸,还被她扇了一个耳光,你还记得?”
“重点!”
“凌菲死后,警察在调查她的死因时去找了梁昊,他们告诉梁昊,凌菲时隔艾滋病毒携带者。”
“!”
慕绍庭一怔。
纵然他一直表现得十分淡定,但是听了这件事情之后,眼中还是闪过了一抹震惊之色,难以置信的望着她。
江清浅接着又道:“你不知道……当梁昊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情的时候我真的是吓坏了,因为凌菲打我那一巴掌时,她手上沾了血,我很害怕自己也会感染了,我当时真的很害怕……”
尽管已经过去了,但现在回想起那时的心情,依然后怕不已。
听到这里,慕绍庭基本上已经明白了。
“很害怕,所以你找梁昊跟你分担,是?”
慕绍庭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很平淡的一句,可是听在耳里,却总感觉到他的语气阴阳怪气的。
江清浅顿时又底气不足了。
“我……以为他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嘛……”
“所以,那段时间你不让我碰你,还一声不响的就收拾行李出去旅行,回来后就莫名其妙的要跟我分手,是因为你确定自己感染了?”
“嗯。”
“然后呢?那你现在坐在我面前是想干嘛?”
“我,我是……”
“你忽然又发现,其实你没感染?”
江清浅还没出来的话,全都被慕绍庭抢着了,反正在了解到这件事情之后,也不难猜到后续的发展了。
“嗯嗯。”
江清浅重重的点头,忽然开始崇拜他了,跟智商高逻辑又严谨的人话就是省事儿,她只要开个头,他就已经猜到了结尾。
当然,还是有一点点猜不到的,或者是不确定的。
慕绍庭冷冷的问道:“所以呢?你为什么会忽然发现自己又没感染?我想医院应该不会把这种事情给搞错?”
江清浅挠了下头发,弱弱的道:“其实是……梁昊他骗我!他想让我主动离开你,一直瞒着我,直到今……”
慕绍庭的声音更冷了,“他什么你就信什么,也难怪……毕竟是做过五年夫妻,你对他的信任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是这样,其实我,我……”
江清浅还想解释,真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啊!
她去医院检查,谁能想到s市的医院里也有梁昊的熟人呢?
慕绍庭已经不想听她解释下去了,伪装了那么久的淡定终于破功,他嚯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什么我,跟你过多少次了,不要以为自己胸大就可以不用带脑子出门,人家什么你都信,你是……”
江清浅绝望的闭上眼,已经猜到他要什么了。
在他的话出口之前,她索性自己先承认了。
“我是!我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