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嘴角一边扬着笑意,看着人,“二爷,这贱婢惯会在这儿诬蔑别人,二爷可不能听信了小人谗言。”
顾淮舟怒极反笑,“照刘嬷嬷这么说,卿卿说的是谗言,卿卿就是小人?”
刘嬷嬷没想到他会这么断章取义,当即跪下,“奴婢,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既然老夫人也来了,咱们不妨让陈氏将话继续说完,如何?”
顾言卿和宫堇坐在上首,没有半分起身的意思。
今日是卿卿的家事,宫堇没有开口,一切按照卿卿自己的意思来,就算卿卿要顾家覆灭,他也只会伸手帮一把。
况且,这件事涉及到岳父和已故的岳母。
“陈氏,你继续说。”
陈氏点头,心里也是极恨刘嬷嬷和老夫人,便一股脑儿的都给说了出来。
原是那沈氏将药粉给她的时候,正好让刘嬷嬷瞧了个正着。
当她将儿子的赌债还完,从后门返回顾府时,被刘嬷嬷“请”去竹沁院。
她本以为,老夫人是要将她的恶行揭露出来,结果没想到刘嬷嬷却将一个东西放到她手上,是她女儿的帕子。
“陈婆,你别怕,之前沈氏是不是给了个东西给你?”
陈氏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以为她们是来追究那日之事,一五一十的都给兜了个干净。
刘嬷嬷听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递到她手中。
“嬷嬷,这是?”
“这里面的可是好东西,只需每天加一点点在饭菜里,你只要做成了这件事什么都不说,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陈氏这才明白,原来三房的夫人和老夫人都要害二夫人。
可是现在女儿被人捏在手中,她低头思量许久,反正三夫人的事要办的,那老夫人这边又为什么不可以?
再说,他们应该还不会明目张胆的害人,最多就是让二夫人难产,到时只要她让二夫人生出孩子,这件事就不会被人发现。
只是老夫人没告诉她瓶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她留了个心眼,到了一点点在帕子上,待二夫人生产后得了赏金离开顾府,送去给铺子里的大夫一看。
没想到竟然是砒霜。
怪不得老夫人让她每日只放一点点,便是一点点也足以毁坏一个健康人的身体,更何况是经历了难产的二夫人。
她回家后,越想越坐不住,直到两年后传来顾家二夫人身亡的消息,陈氏彻底慌了神。
她是产婆,是给人做接生的人,怎么能用这双手去害人?
后来再加上,家里时不时会被人翻乱,这下,她是彻底沉不住气,赶紧收拾细软,带着家人逃离燕京。
没想到除了燕京后,竟然有人追杀她们。
原是老夫人在事成之后怕她说漏嘴,找来江湖中人要灭了她的口,她的儿子在逃亡过程中被杀手一刀砍死,后来迫不得已,她只好自己毁了容貌,才总算躲过那些人的追杀。
陈氏声泪俱下,她唯一的儿子啊,就这么死了,后来女儿又不知所踪,等找到的时候,已经被卖进了勾栏院。
也是这时,她才明白过来,终究是她遭了报应,害了二夫人才会落得这种下场。
“二爷,”陈氏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二爷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奴婢也愿用自己这条命给二夫人陪葬。”
她是后悔了,当初要是她说出来,也许就不会落到现如今这个地步。
顾淮舟幽幽的看着脸色发白的老夫人,“虞氏,我叫你一声母亲,你为何要害我的柔儿!就因为我没听你的话,娶你娘家侄女儿吗?”
老夫人没说话,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淮舟也不多言,看着旁边早已被吓得浑身发抖的刘嬷嬷,眼底凶光渐起,“来人!将刘嬷嬷拖出去,乱棍打死!”
“二爷!老夫人!”
刘嬷嬷抬头,随后看向自己的主子,“老夫人,老夫人救我!”
没等说两句,宫堇抬手,他带来的人立刻上前将刘嬷嬷拖下去,隔了老远都能听到刘嬷嬷凄惨的叫声。
“卿卿,剩下来的两人要如何处置?”
要是背上弑亲的罪名,他也会帮她。
顾言卿沉默良久,看着暴怒中的父亲,起身走到他身旁,“父亲,我看不如这样吧,便赐她们二人一碗药,让她们用余生赎罪。”
她覆上紧紧攥着的手,安抚。
父亲只要遇上娘的事就会失控,这些年,他总是责怪自己没能护好妻子,一直都藏着深深的愧疚。
如今,真相揭开,他也该放下了。
顾淮舟本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们,可卿卿说,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到最后总算同意。
安澜端来两碗药,让人钳制住她们。
老夫人急了,满脸佛像的脸愈见扭曲,“顾淮舟,我是你母亲,你敢!”
“你不是。”
顾淮舟从安澜手中端走颜色深的那碗,走到她面前,“我母亲是顾家已故大夫人谢氏,而你不过是扶正的妾室,不是我的母亲,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说着直接掰开她的嘴,将药灌了进去。
“另一碗,就由三叔自己来吧。”
安澜上前将药碗递过去。
顾淮北迟迟未曾接过去,死死盯着眼前的碗,回头看着不吭声的人。
“卿卿,我——”
“若是三叔接了,我便饶她一命,可三叔若是不接,杀了她,我也不介意。”
听闻她的话,顾淮北颤颤巍巍的接过去,转身看着人,心一横将碗中的药给她喂了下去。
两碗药不一样,老夫人的那碗是断肠散,和大夫人一样,日日受尽疼痛,想死都死不成,而沈氏的这碗则不同。
喂了药,钳制住她的人松开手,老夫人当场疼的在地上打滚。
而沈氏这碗药喝完,就晕了过去。
直到她再次醒来,顾淮北才知道那碗药,是疯药,沈氏疯了。
他知道,这是顾言卿对她最后的仁慈,否则溪雅的下场就同他母亲一样。
顾家是彻底败了。
三天后,顾淮北带着疯疯傻傻的人再次启程,这次不是看病是远行,至于去哪儿,谁也不知道。
顾淮北走后,顾家分了家。
顾淮舟带着苏氏和云扬离开顾府,搬进了距昌平侯府近一些的院子。
后来,人们才知道,这顾家老夫人就是当年害顾二夫人身亡的人,被顾淮舟亲手灌了毒药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承德帝听闻顾家的事,收回了顾老夫人的封号。
自此,燕京再无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