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凌月迟赤脚下床，撞在墨淮怀里再也不动了。
凌月迟哽咽，泪水不由自主地溢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师尊了……”
墨淮身形滞了一瞬，轻拍了拍她的背：“徒儿，你长高了。”
凌月迟攥着墨淮的衣角，脑袋死死地埋入他的长袍里，哭得稀里哗啦。
墨淮身上有浅浅的焚香味，带着极为强烈的安全感。
温暖得仿佛被一团云包裹住。
好怕师尊又会成为一具冰凉的尸体，被一层白布盖上，再也看不见。
莫名的，凌月迟想到上一世断掉的左腿。
那是她头一次生出自尽的念头。
太好了，这次光风霁月的师尊不会化作一捧土，凌月迟不会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去。
午后的光细碎，在脸上投下柔和的剪影，墨淮哄孩子似的，一点一点拭去凌月迟的眼泪：
“吾看看，哪个惹徒儿不高兴了？”
“都是师尊害得！”凌月迟肩膀一抽一抽地，说话声音瓮声瓮气。
“是是是，都是吾的错。”
……
旁边的小黄撑着大眼睛，看看墨淮，又看看夜无渊，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黏在一起的两人：“夜无渊，我后悔救他了，咱们把他分开吧。”
夜无渊白眼外翻，他干嘛要去打断师徒情深：“那你去啊，不要扯上我。”
“好，我听你的。”小黄点了点头，当即就要上前。
“加油！”夜无渊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加油鼓劲。
偶吼吼吼，虽然他不能搞事，但小黄搞事也和他没关系吧？
然而，墨淮好像有所察觉，一记眼刀飞了过来。
把夜无渊扎得心虚。
“哎呦！我饿了，我们去找吃的吧。”夜无渊立马锢住小黄往外走，把凌月迟他们甩在身后。
“可我们不是刚刚才吃了饭吗？吃太多不好的会变胖，而且用的还是阿月的钱。”
“原来是你饿了，我早就发现了！”夜无渊打着哈哈，没几下已经走远。
夜无渊内心暗暗恼火：他忙了那么久，用点钱怎么了！他堂堂二皇子怎么不行了！！
凌月迟就和她的师尊甜甜蜜蜜吧！呸呸呸！他才不稀罕！
夜无渊不满地在食堂买了十几个鸡腿和猪肘子，用的都是凌月迟的钱。
“可是他们抱得太久了吧？墨淮身子骨看着就不太好，需不需要我替他抱？”小黄提出的问题极具建设意见。
好像在问别人，做手术吓人吗？需不需要替他上手术室？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仔细一想还不如乍一听。
夜无渊知道他比较傻，但还是头一次发现他这么傻。
不愧是被叫小黄也不会生气的人。
“要不小黄你去追爱试试，凌月迟不会喜欢你的，被拒绝了也好。”夜无渊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沉痛地摇头。
小黄反而惊讶地抬眼：“可我不喜欢阿月啊。”
“啊？”这回轮到夜无渊惊讶了，“那你……”
小黄慢悠悠地回答：“我只是想要观察阿月；想要看见她；想要多和她呆一会；想要见到她笑而已，这不是喜欢。”
风把路边的树枝吹动，投射下来的阴影也晃晃悠悠，组成奇形怪状的影子。
在郁郁葱葱的阳光里，小黄眼睛亮得惊人。
这就是喜欢啊。这句话被夜无渊硬生生憋在嘴里，半天没有说话。
反过来想其实也挺好，至少小黄不会被拒绝，没有失恋的烦恼。
根本就没有开始，算什么失恋？
他叹了口气，塞给小黄一只鸡腿：“没事，你玩去吧。”
小黄：“那其他的鸡腿呢？”
夜无渊露出核善的微笑：“其余都是我的，我是真饿了。”
……
等夜无渊回去的时候，凌月迟正坐在院子里，清冷的石桌折射出冷光，她安安静静地，好像是等他很久。
察觉到气氛不对，夜无渊拍了拍小黄：“我又饿了，拿点吃的给我。”
小黄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凌月迟一眼，扭头走了。
夜无渊大刺刺地坐在石凳上，语气轻松：“怎么，小凌师姐不多和师尊聊聊天？”
“师尊处理其他事去了。”凌月迟轻描淡写地抬眸，整个人像是泡在月色里。
“哦，那挺好的。”这是什么聊天的内容！夜无渊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心里又隐隐有些期待。
现在有了师尊撑腰，凌月迟该怎么对待他这个魔族呢？
是杀了他，还是要求他立马离开呢？
夜无渊舔了舔嘴角，手指缓缓握住剑柄。
时机未到，他现在还不能走，所以不管是哪一条他都不能答应。
说实话，他还蛮期待和凌月迟来一场厮杀。
好好打一架，说不定自见到凌月迟后，他内心堆积的郁结也能化开。
“谢谢你救了师尊，夜无渊。”
没有剑和刀，凌月迟没有生气，反而规规矩矩地朝他鞠了一躬。
“谢我……你怪有意思的，我……只是因为同生共死丹而已！”夜无渊被直球打得虎躯一震。
凌月迟缓步走近：“我真的很感谢你救了师尊，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有需要帮忙的直接说。”
夜无渊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只感觉诡异地泛起涟漪：“小凌师姐可真好说话，什么事都能帮忙？”
凌月迟不放心地加了一句：“只要不让我背叛人族。”
夜无渊突然捏住她下巴，嘴角挑起似有若无的微笑：“行啊，那小凌师姐给本座丹药症状解了吧？”
凌月迟长吁一口气：“好，我会拜托师尊的，他比我还擅长。”
“小凌师姐，明明是你还人情怎么还拜托其他人，太过没有诚意了吧？”夜无渊扬了扬下巴。
话都说到这份上，凌月迟扬起唇角：“好，明日下午，我帮你。”
说完，她再次鞠了一躬，从夜无渊身侧走过。
“小凌师姐！”见她就要消融在夜色里，夜无渊突然喊住她。
凌月迟没有回话，她站在原地，侧过半身看他。
月光刚好勾勒出她姣好的眉眼，好似清冷的玉尊。
夜无渊心下漏了一拍，说出来的却和他想说的天差地别：“小凌师姐当真是好说话，本座还想夺走小凌师姐的身体，就这样两清了？”
凌月迟反笑，黑眸淡淡的仿佛一滩海潮泡沫：“诡市时你想要夺舍我的身体，同样也保护了我，面对云浮也是你出手相救。”
“我不在乎你救师尊是何种意图，也不在乎你故意接近我的原因。”
“我向来论迹不论心，你的其它心思说实话我不在乎。”
“所以夜无渊，我确实对你很好说话。”
月色下，夜无渊心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