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迟带着夏羽落,一路直到山脚。她虽能炼制缓解她痛苦的丹药,但她都拿不出来。
她最后一颗治疗药给了钱多多。
宗门丹修很少,并且大多都很忙,没有多少丹修愿意给人看病,好巧不巧整个宗门,只有山脚存在一个医馆。大部分的修士都觉很不合理,应该设立在山腰才对。
但实际上,医者大多只能治疗外伤,一旦涉及灵气,基本等同摆设。所以,医馆建在山脚,也是方便同样住在山脚的外门弟子。
凌月迟没和她说自己的身份,夏羽落也很自觉地没有问。
似乎她能感受到凌月迟很忙,即便她身体很虚弱,走得也很快。走到山脚,他们也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
即便做好准备,但当夏羽落将衣裳掀起时,那大大小小的疤痕,还是让凌月迟和女大夫愣在当场。
女孩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刀痕,烫伤痕,淤青,甚至还有昆虫和动物的齿痕。她就像一块墙壁,上面刻着最阴暗毒辣的诅咒,留下伤口之人所怀揣的恨意,仿佛要从她的身体溢出来。
谁能想到,夏家二小姐常年只穿长衣,只是为了遮蔽伤口呢?
“叮咚,宗门谜团进度百分之二。”
“怎么会这样……”系统有些动容地遮住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在剧情里,它只知道夏羽落被欺凌,没想到小说里轻飘飘的一句,对于她来说有这么严重。
她浑身上下,唯一能称得上没事只有她的脸,而今天,夏羽花还要刮花她最后一块完整的皮肤。
“不用担心我,伤口都不再流血了。”看到他们隐隐不忍的表情,夏羽落故作轻松地开玩笑道,“你把帕子都给我了,再流血还有帕子嘛?”
“我都给你。”凌月迟勉强地勾了勾起唇角。
“真的嘛?我可不会给钱的。”夏羽落虚弱地笑笑,一副守财奴的样子。
“这太严重了,有些伤口都开始溃烂发炎了,晚些来,你的皮肤会一截一截地脱落。”白大夫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着,“陪同的出去一下吧,我用针灸帮她调理一下身体,大概两个时辰。”
“可是……”凌月迟担忧地看向她,她不是太想离开。
她莫名想到上一世断腿的雨夜,受伤时生病时,旁边如果没有人会很痛苦。仿佛世界只剩下一个人。
夏羽落觉察出凌月迟的纠结,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接下来医生陪我就好,疤痕很丑的,我不想都给你看了。”
凌月迟心里一软,拿出块传音石给她:“有事直接叫我就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跨出门槛的一瞬间,她听见夏羽落轻轻的一声,谢谢大师姐……
声音小得快要融化到地面,消失不见。
……
凌月迟顺着摊位心不在焉地走着。医馆旁边挨着外门弟子的晨训房,是他们早晨念读规训的地方,现在临近傍晚,早已是黑漆漆的一片。
凌月迟一时间有些呆愣,手里端着药草久久未动。
上一世,夏羽落堕入魔后,先是屠了一整个家族。
两百多号人,残破的肢体散落一地,内脏混杂鲜血把地面染成红色,入土三分。但她似乎还不尽兴,她踏上挽剑宗,一刀一个地把宗门弟子杀了大半。
那一日,白玟和大部分弟子都去参与百宗会武了,只有凌月迟拖着病体和她缠斗。
凌月迟清楚,她不是现任魔尊左护法的对手,但很奇怪,可没和她过几招,夏羽落就像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落荒而逃。
后来,凌月迟参与过她的讨伐。
那时的凌月迟已经断了腿,左脚使不上力,她引以为傲的拳头和剑法只能打打小兵。
两军对上,夏羽落一袭黑衣,黑色的斗笠把她面目隐藏,只露出一截布满疤痕的下巴,衣袖宽大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像翻涌的乌云倒墨般遮天蔽日。
她眼里是漫天的狂乱和戏谑:“所谓宗门,不过如此。”
讨伐大败。
他们撤退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凌月迟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夏羽落也在看她,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含着某种近乎怜悯的东西。
……
“宿主怎么顺走夏羽花弟子令的呀!”系统扒拉了一下凌月迟,好奇地追问。
沉闷的气氛让系统有些喘不过气,它想聊点什么,而且它也确实很好奇。
凌月迟已经把夏羽花踹飞十几米高,二十几米远,为什么还能顺走弟子令呢?
“桀桀桀,这都看不出来,老夫都发现了!”游魂
凌月迟想了想,回答:“夏羽花看见我之后,立马躲到小弟身后,她是怕我会硬抢,所以把玉牌立移到小弟的身上了。”
“那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顺走的?”系统还是满脑子的问号,它很确信自己没走神,并且目光紧紧盯着凌月迟和那个小弟,不然它也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玉佩被偷走。
想到这,系统又看了一眼凌月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腰间又挂了一块玉石。
“因为……”凌月迟撑住下巴。
“乓啷!!”突然,一个小孩撞在凌月迟的身上,手里的一堆糖果骨碌碌地滚远,很快散落得到处都是。小孩嘴巴一撅,立马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吵得人心焦。
“没事吧?”凌月迟扶起他,一颗一颗地帮他捡糖。
“我不要糖了!”没捡几颗,小孩眉眼闪动了一下,一双破鞋踢踏踢踏的,就往远处跑去。
“注意到了嘛?”凌月迟捏着糖,目光依旧紧锁着跑远的小男孩。
“啊?什么啊?”系统茫然地看了眼凌月迟,还是通体素色的衣服,没什么变化……?
“哎哎哎?!那小孩是不是把你玉佩偷走了!”半晌,系统这才发现凌月迟空腰间空落落的,它错愕地看向小孩,凌月迟的玉佩是有什么魔力吗?!短短一天,已经被偷两次了!
“因为你们都一样,注意力集中在玉佩上。”
救夏羽落的时候,她特意换身素色衣服,挑了一块翠绿的玉佩,绿色的东西在白色布料上,格外显眼。同样是用于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玉佩的作用和小男孩的糖果一样。
小偷的东西不难顺,他们会时刻盯紧目标,当东西到手的一瞬间,也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所以,只要小偷在偷东西的时,偷小偷的东西就好。
虽然不道德,但对凌月迟来说有点像肌肉记忆,她也不清楚原因。
“一个人的目光很难同时关注两个东西,就像你只注意到糖果,夏羽落小弟和小偷只注意到玉佩。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顺走的令牌和弟子令了。”说着,凌月迟从衣袖里拿出一块令牌。
那是刚才她从小孩身上顺走的东西,做工不算差,一眼就能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夏”字。
看来夏家来得很快,最护短的家族名不虚传。
“那玉佩呢?白白送给他们嘛?”系统不甘丢失一块玉石,再怎么说也血亏呀!
“怎么不能呢?”凌月迟咧嘴一笑。
“那玉佩该不会也是……”系统瞪大眼睛。
“还是苏青的,刻了他的名字呢。”凌月迟耸耸肩,“那东西我打水漂都嫌弃太重了,拿去送苏青大礼,也算没有埋没。”
“宿主原来你早就想到他们还会过来啊!”
“碰巧带着的。”
这时,一道黄色的身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去,一口咬住了男孩的屁股!
“啊啊啊!!”男孩踉跄几步摔了个狗啃泥,鞋子也跑掉一只。
看清楚咬住男孩的东西,凌月迟眼睛一亮:“大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