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月迟你知道的，这是我用来治体虚的，怎么能给小师妹！”
白玟被扯得踉跄，惊慌失措地想抢回玉石。
凌月迟冷笑。
呦呵？你自个的暖玉不愿意给，她的丹药倒是很愿意送出去嘛？
她可太知道了，这枚古陀暖玉还是她送的。
白玟身体不好，常年体虚要灵药养着。听说古陀暖玉养人，凌月迟二话不说就去秘境给他找来，炼制成挂坠。
你看这男人啊，用她的丹药倒是会做人情，这到自己头上，反而不乐意了。
就像上一世，他要治小师妹，挖自个的内丹不就好了！
还跑来挖她的，这故作深情的样子，真是整容院量产西施——假得要命。
不就是站在道德至高点吗？谁不会似的。
“师兄不要这么自私嘛！一枚小小的暖玉都不愿拿出来！”
凌月迟也学他的样子皱起眉头，阴阳怪气地扯暖玉不撒手。
“叮咚，任务进度百分之五十！”系统发了个六六六的表情包，“宿主骂狠点！”
“对啊对啊师兄，男人不要太小气！”苏青像是触发了关键词，也爬过来附和道。
“可是我的身体也不好……”白玟脸色铁青，双手无措地抓紧衣袖。
那双含情的眼睛，求救般地看了一圈，却没有一人与他对视，最终，他看向凌月迟。
白玟把手收回袖子里，视线黏在凌月迟冷森的笑容上。
他止不住的烦躁，凌月迟到底在变扭什么？到底有什么可以让她生气的？
难道是昨天她受伤，他没去看望？可是昨天小师妹突然重病，他连夜给小师妹调息，才耽误了时间没去看她。
而且宴会他一见到凌月迟就去问了她的伤，她不也回答没事吗？
凌月迟在接触到他的眼神后，沉默了，她眼里闪过很多东西，不忍，担忧，复杂，以及他无法觉察的冰冷。
片刻，就在他觉得有希望时，凌月迟开口了：
“小师妹身体不好，不要任性啦，她比你更需要这暖玉！”
“叮咚，任务进度百分之七十！”系统的声音如期响起，“用他说过的话来回怼，真不错！”
“师兄这块玉对你很重要吧，雨柔不要了，放心雨柔没事的。”
暮雨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她连咳了好几下，额角布满汗水，红唇微抿，仿佛含着雨珠的小花，让人看得心疼不已。
茶味都要呼到凌月迟脸上了。
不过她越是这么说，底下的师兄弟们越是心疼。
“哎，这小师妹也是可怜，宫寒听着就很严重。”
“乱说什么，大师兄也有苦衷的！他身体也不好啊！”
“就算是这样，小师妹都病晕过去了哎！给她一枚暖玉怎么了啊！大师兄现在不好好地在那吗！”
“就是说！大师兄还说以后有什么需求和他说便是，一枚暖玉都不给，惺惺作态！”
“你们在说什么啊，这样争抢暖玉，你们问过暖玉的意见吗！大师兄要不把暖玉扔了吧，建议扔给我！”
弟子分成三波，站大师兄，和站小师妹，还有站……暖玉的。
大家理论起来，从小声的窃窃私语，逐渐变成争吵，声音细细碎碎传入他们的耳朵。
每议论一分，白玟脸色就愈白，就连师傅也投去责备的眼神。
“哎，我可怜的雨柔师妹呀！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地来到宗门，却落下了病根，以后怎么活呀~”
凌月迟忍住恶心，做作地抽泣起来，冰霜般的眼睛里隐隐有泪珠滑落。
当然，是笑得掉眼泪，看白玟那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
她和暮雨柔不同，如果说暮雨柔是人见人爱的小白花，那凌月迟就是冰冷淡雅那一卦，眉眼明媚，却气质冷硬。
如片雪花，落在枝头是梅，滑落柳条是絮，洒在白玟的旁边那就是盐了，三文一袋。
谁见她不感叹一句，可惜是个恋爱脑！
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几位感性的弟子纷纷被感染，也在默默地拭泪，好像暮雨柔真要命不久矣。
“可怜的小师妹啊，还这么年轻……”
“是啊，才刚刚入的内门，明明有大好的年华啊。”
“要是我能做什么让小师妹没事，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v我50，聆听小师妹的没事大业！”
“建议放生给小师妹攒功德！现在加入放生会，还有八折入会优惠哦！”
“住口！你个放生矿泉水的小丑！！”
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整个大殿都蔓延着小声啜泣和哭声，好好的庆祝宴，顿时化身白事现场。
大家沉浸在悲伤里，不可自拔。
就差开个音响，播放首黑人抬棺中和气氛了。
“白玟啊，这样你都不愿意救小师妹吗？”
似乎是哭得有点过，凌月迟双颊含红，一双水汽蓄满她的眼，泪珠一颗一颗地滚落，语气里的失望深沉。
当然，脸红是笑背了气。
“可是，这暖玉……”白玟还想争辩，嘴巴蠕动了一下，整个人突然噤声。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那双眼睛因难以置信而微微睁大，嘴唇抖了抖，一道寒意按住他的话头，他闭上嘴，不如说他不得不闭上嘴。
哦吼！
凌月迟眼睛一亮，如果有人能看见凌月迟的内心，应该会看到一个美女在地上疯狂打滚，手舞足蹈，到处爬行，就差乐得去放鞭炮了！
上一世，她沉迷解读白玟的各种微表情，以至于他皱皱眉，凌月迟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还好遇见白玟的时候，他已经是金丹早早辟谷，不然恐怕现在他撅起腚，凌月迟就知道他要拉多少。
所以，她能感觉到，师尊的威压碾蚂蚁一样，把白玟踩在地上。
她的未婚夫，可怜的虫豸正艰难晃动触角，却只能帮鞋子擦点灰！
似乎云浮也没想到他会反抗，压迫感加大。
白玟像新生的鹌鹑，双腿剧烈地颤抖，背脊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很快，他的左腿弯了一下，右腿膝盖也快速地点了一下地。
弟子们瞠目结舌看着，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
“白大师兄在干什么呀？”
“好像是因为小师妹悲伤过度，有些难过地坐在了地上。”
“呵，我看他不过是不愿意给暖玉，现在来卖惨了吧！”
“黑子闭嘴！你知道白大师兄有多努力嘛！！”
“还努力呢，努力在演技上了吧！直接给暖玉不就好了，磨磨唧唧的！”
“加入放生会吧！给大师兄攒功德！今天还有牛奶可以放生哦！！”
“建议放生到我肚子里。”
“安静！没看到大师兄在为小师妹难过吗！”
在弟子眼里，他好像是在艰难的抉择下，坐在地上，大师姐正温柔地“鼓励”他。
大殿内安静得不像话，大家都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眼里透出憋屈，恼怒，一丝羞愤，还有最后一丝希冀。
那丝希冀是看向凌月迟的。
白玟是真的很慌，无法运转灵力，病症像脱缰的野马在他体内狂飙。
呼吸逐渐困难，他甚至产生了一丝幻觉，他该不会要死了吧？
被体虚，被这无休无止的病痛，被他天生的体质。
眼眶不知为何有些湿润，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要是失去暖玉，他的身体就只能日日靠药物温养。
师傅宠爱小师妹他也是知道的，可他从未想过师傅会当众给他威压，简直好像他不给暖玉，就要强抢一样！
这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他好像想你给他求情哎？”系统小声说道。
凌月迟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玟，他跪坐在暮雨柔旁边，无力地捏住小师妹的手，师傅的威压，像一块牌匾，将他逐渐压弯，再压弯。
看着很小一只，像被按倒在地的雪团子，沾染上点点墨渍。
白玟知道，他只要靠近暮雨柔，就不会施加过多的压力，师傅不舍得波及她。
凌月迟顺着白玟期盼的目光，她蹲下来，拉起白玟的另一只手。
他们同为大弟子，实力相差无几。
那么上一世他定然也能看见，她的惨状，她被磕得青紫的膝盖。以及她无法出声的嘴巴，一直在无力地一张一合：
“帮帮我，白玟。”
凌月迟的声音轻柔地不像话：
“能不能别闹了白玟，平时怎么样我不管，今天是小师妹的入门宴！”
所以，她不会手软。
那一瞬间，白玟好像头一次认识她，那双眼睛瞪得老大，好看的眉眼因为恼怒涨得通红，像只煮熟的虾米。
“叮咚，任务进度百分之百。”系统差点笑过去，“哎哟你干嘛，怎么还用他的台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