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方
太一历三一零三年四月十三日，迷竹屋，早上。百里之言吃着自己做的兔肉炒青茅，感觉淡了点，应该是盐方少了，所以自己又摸索着往碗里的菜加了一点，自己尝了一口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咸了，我计算了量啊......”突然旁旁边传来巫云的怒吼道：“咸死你！趁我不在家，把我养的兔子吃了，竟然还把皮毛挂起来晒！”说着敲打着百里之言的后背。百里之言淡定道：“让你杀羊你舍不得，让你杀兔子你还是舍不得，只有我自己动手了。你要不也来尝尝味道......”巫云听罢，气呼呼的离开了。百里之言吃着肉道：“兔子繁殖太快，我不吃，到时候它们也会被金茅吃掉。”
此时一个声音在百里之言对面传来道：“段干粮给你储备了充足的块和流体能量食物，为什么还试着去吃尸体。”百里之言听罢顿时感觉嘴里的肉不香了道：“听声音像是范姜狸？我这可是现杀现烹的，可不是你说的‘尸体’。听着心里不爽。”范姜狸道：“其实等你的眼睛恢复了，还是可以回去的。”百里之言迅速的扒拉完了饭菜，起身将餐具放到自动洗漱器具里后，漱漱口就坐到书桌旁边了，十根手指交叉一起，两根大拇指不停地转着圈圈道：“我就是想吃肉了。这跟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我也没想着要回去啊。在这里有酸甜苦辣，能知冷知热，能吹吹风，听听春雨。为什么要回去？”
范姜狸道：“以前那个你，我想也是贪图这种人人向往的生活......听说你很生气，等你眼睛好了，会不会把上界那个乏味的大树斩下几根树枝来？”百里之言惊讶道：“谁说的？我认为自己很重要，但是也不会做蚍蜉。到时候，找那个赵玉儿问清楚再说，这就是我的想法。你今天突然过来就是来跟我说，以后回去的事情么？”范姜狸微笑道：“当然不是，我是来看看院子里的兽卵的，它又大了一圈。我刚才测试了一下，屏蔽作用还是很不错的。”百里之言道：“他们要是知道了这里有黑凤，是不是也会过来抢？”范姜狸道：“他们不敢，顶多过来看几眼。”百里之言道：“那还屏蔽它干嘛？”
范姜狸道：“难道你不嫌招呼客人麻烦么？我看你就不怎么想招待我。”百里之言忽然才想到，他赶紧道：“不好意思，我自己吃过了......”说着，将茶点放在声音传来的茶几旁。范姜狸道：“谢谢。”百里之言道：“我确实不喜欢招待客人。巫云在家还好一些。”范姜狸笑道：“那朵云不是被你气走了么？”败类之言笑道：“要是她真的会生气，那就好了。作为作为人工智慧，她不能无故攻击人族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没想到她竟然不敢杀鸡......我是说她拒绝杀生。”范姜狸道：“应该是十几年的生存习惯，爱干净。从本质上来说，有觉醒萌芽的人工智慧，一开始都是对所有生物都充满异样的好奇心。”
百里之言扭头朝向范姜狸的方向问道：“你是说巫云也在觉醒自己的意识？”范姜狸诡异的笑道：“你这不是早就再尝试了么？现在反倒来问我？”百里之言摸着下巴道：“我是有想过，但是认为，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也就顺其自然了。”范姜狸道：“一般来说，人工智慧在演化为一种生命之前。有两种学习过程，一种是温和的从外表向内在的深度学习和进化。另一种就是激进的从内部解剖其他生命体来学习进化。而巫云现在是第一种，是温和的，也可能是温柔的。你应该庆幸，你没有强制她杀生。”百里之言思考了一会儿后道：“我明白了，以后还是我自己来杀猪宰羊吧？”范姜狸掩面扶额道：“随你吧，她要是跟你学坏了。你可要是要负责任的。”
百里之言道：“我又不是天天都吃肉，也就是有闲工夫的时候弄一点而已，而且，很麻烦。”范姜狸道：“下次你要烧鱼的时候，记得叫我。我比较喜欢吃鱼......”百里之言道：“行，不过，你负责把活鱼送来。”范姜狸道：“不，没那时间，我只负责吃鱼。”百里之言嘴角抽搐了几下道：“那估计你等不到，我喊你吃鱼了。”范姜狸笑道：“其实，我今天是找你来帮忙的。”百里之言摊开双手道：“我能帮什么忙？我用来试手的畸形家具你要不要？”范姜狸看了一眼院子角落已经准备当做柴烧的废材迷木道：“等你的幻方做好了，就能按照图纸做了。以后，我自然会来讨要几件，不过今天说的不是这个事情。”
太一历三一零三年四月十五日，迷竹屋，早上。百里之言正一个一个摸着书桌上排列成文的‘竹字’道：“屋子里跳来跳去的是幻方么？”巫云道：“是啊，天工处的人初始设定幻方是这样跳着走运动的。”百里之言道：“让它到我身边来。”然后，一个大概两尺半的方块跳到百里之言身边，百里之言摸了摸幻方道：“你的最小单元是怎样的？”说完，他手摸的地方幻方消失了。百里之言道：“一般人类可识别的单元呢？”然后百里之言就摸到了像细沙一样的晶体，自己试着抓了一把，那细沙却迅速从自己指尖溜走。百里之言笑道：“巫云，你还想玩多久？”巫云只好很不情愿的把幻方的权限移交给了百里之言。
然后，百里之言耳朵里传来一句话：您好，百里先生，很高兴能为您效劳。这话，是只有百里之言能听到的。百里之言道：“你是什么颜色？形状？”幻方在他耳中道：“黑底蓝光，无角立方体。”百里之言道：“我希望你能像一个人一样跟我交流。”此时幻方内传来磁性男音，尊敬道：“在我的基础记忆存储里，您的希望，就是对我的严格命令。我会严格遵守。”百里之言很高兴道：“好，那你变成人形。”幻方道：“由于系统限制，我只能调整形态为类人形态。作为跟主人您的区别。”百里之言听罢皱了一下眉头心想，应该是下界技术能力不足。但是，已经很不错了。百里之言摸了幻方的人形，是有几分机器人的棱角。
百里之言道：“以后你就叫小方吧”幻方道：“系统已接受主人命名。小方收到。”百里之言又问：“小方，你会飞么？”小方道：“没有飞行功能。”百里之言泄气道：“会打架么？”小方道：“没有战斗功能。”百里之言无奈道：“会吵架么？”小方道：“排除攻击性词汇，具备聊天功能。但是，我会及时提醒您多与人类交流，避免精神性疾病。”百里之言捂着脸道：“好吧，巫云。我是不是被天共处的人骗了？”巫云道：“没有啊，小方还会其他很多东西。”百里之言道：“比如？”巫云道：“小方你自己说。”小方自豪道：“我会种树、伐木、使用各种木材加工工具。这也是我接下来要教您的......”百里之言黑着脸道：“就这些？”
小方紧接着骄傲的道：“我还会种地浇花收庄稼，遛狗逗猫养鹦鹉......”百里之言怒道：“别说了，等有机会再找那帮人算账！我的三十年啊......”小方调低了声音道：“......我还有将您在睡梦中唤醒的功能！”百里之言挥挥手道：“是是是，看着我做美梦，你们不舒服了......”巫云道：“不是挺好的么？小方可以在家看家。”百里之言起身换了身耐脏的衣服对小方道：“你需要像衣服这样的防护么？”小方道：“我自己有磨损模块儿，可以定期更换。”百里直言的道：“倒也是方便，好了，走吧，穿过竹林，去伐木......，不会飞应该跑的不慢吧？”小方道：“我的个体时速上限是六十公里，每百公斤时速上限降低十公里。请合理制定采伐计划......”
百里之言紧紧攥住双拳咬着牙道：“果然设计合理啊，我说怎么非要我做木匠做三十年。”因为，协议已经签了，百里之言也没有多说什么。然后，每七天，红竹林里就有两个人出来到迷林里采伐一颗年龄最大的迷树，去了不可以用的枝杈之后，被两个人以前以后扛着进入红竹林，雨天除外。小方喊着：“您偏离准线了，请调整锯的角度。您刨偏了位置，请整体刨一遍。您刚才截取的木料短了，咱们需要重新去采伐一颗新的......”百里之言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伐木、锯树、掉线、刨光、钻孔、打楔，甚至摸索了榫卯结构，当然其他的跟精细的操作，大多是小方去完成了，百里之言成了一个永远没有出师的学徒。
太一历三一零六年二月十日，迷竹屋，早上。百里之言用磨毛布正在有规律的摸着刚做好的一个金迷木茶杯道：“小方，待会儿，你在杯子上面用火刻一个标志吧？要是，以后再看到这些东西，我能认得出来是我们做的。”小方道：“不行，这些东西，都是要交到天工处的，他们决定下一步再加工。”百里之言已经习惯了被小方拒绝，只得无奈道：“小方，你说这几年，我手艺有进步么？”小方直言道：“进步不大，你做的毛坯，还是有一部分我要重新校准，不过按图拼物倒是拼的越来越快了。”百里之言自嘲道：“还不是因为你那刀子一样的嘴。”小方迟了一下道：“我会尽量去夸赞你心灵手巧。”
临近中午，快三年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了道：“他的确心灵手巧。”百里之言道：“你关心的那颗蛋只是长大了一些，还是没有动静。你要去看看么？”范姜狸走上前来道：“三年前你没答应帮我，我是来找你发难的？”百里之言道：“你们的家事，我怎么帮？你看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时不时还要麻烦一下巫云。蛮奕不会真的因为以前的事情，跟你家闹翻了吧？”范姜狸道：“差不多，我查清楚了，当年因为实验死去的孩子里有一个是他的发小。不是他说的是他弟弟......”百里之言放下手里的布和茶杯道：“在那种环境下，要么是成为相互吞噬的蛊虫，要么是成为患难的亲人。这也是我不喜欢待在上面的原因。”范姜狸道：“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