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打烊的时候,庄一鸣和文晓菲还在包房里,唱歌喝酒玩游戏,把小时候一起玩过的游戏,又统统玩了一遍。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离开的酒吧,也不记得是怎么到的酒店。
庄一鸣醒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昨天是真的喝大了,直到现在还处在断片中。
他揉了揉眼睛,脑袋晕沉沉的,胃里空荡荡的,浑身乏力,好像被人揍了一顿,有点酸痛。
庄一鸣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不会吧,我和小东西闹到这里来了?”这段时间,他和楚芝若之间,确实闹得有点凶。看来,在那件事上,无论男人还是女人,一旦开了荤,车就刹不住了。
可是,以前不管在哪儿,俩人做完,总会冲洗一下,穿上内衣,绝不会裸睡。
现在他竟然只穿了一条内裤,躺在被子里。
浴室里传来了水声,突然哐当一声,是什么倒下去的声音。
庄一鸣抓起地上的浴巾,裹在了身上,冲了进去。
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倒在了浴室里,花洒里的水正哗哗地落下来,落在女人的身上。
庄一鸣从女人的曲线上一眼认出来,这个人不是楚芝若,他熟悉她的皮肤,牛奶般泛着光,而躺在地上的骨架子,肤色暗沉,没有光彩。
蹲下身,看到女人脸的时候,他的脑袋懵的一下,完了!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零星的片段记忆逐渐拼凑完,他急忙关掉水龙头,一边叫着名字,一边拿浴巾把她裹了起来,抱出淋浴间。
他找出电话,拨通了120。
眼前的文晓菲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还在昏迷中,他穿好自己的衣服,又急忙捡起地上她衣服,一件一件帮她套上,等待救护车。
庄一鸣低头看着文晓菲已经瘦得脱了相的面颊,他相信她说的是真的-胃癌晚期。
一阵难以言说的悲哀,涌上心头。
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感情已经从最初的内疚,变得坦然,知道她很幸福,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一路向前,当初不得已的辜负,始终像一块石头一般,压在他心头,如今正在逐渐消失。
很快文晓菲被就近送到国顺医院。
朱鹤看到他们的时候,经过简单的救治,文晓菲已经醒来,正看看专科医生,医生看过文晓菲存在手机里的病例信息,冲着庄一鸣就训斥上了:“你这个人是怎么当的丈夫,你看看你老婆都成这样了,你还让她喝那么多酒。”
“不是,医生,我不是她……”
“不是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的病不能喝酒,喝酒等于喝催命符!”
医生的脸色很难看,庄一鸣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
楚芝若打电话的时候,庄一鸣刚挨完训,文晓菲看着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笑。
想到这荒唐的一宿,庄一鸣的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接到楚芝若的电话,听到她的声音,火气一下子就窜了上来。这时候才打电话,早干嘛去了?自己一夜没回去,她怎么就能睡得安稳,真是个养不熟的小白眼狼。
他不欠她的,他们之间还是得强调一遍,谁才是这场交易的操盘手。
所以,他和谁上床,和谁睡了觉,她也是管不着的吧。
可是,想到楚芝若那双如星星般黑亮的眼睛,庄一鸣的心好像被什么揉捏了一把。
……
自从那天打过一个电话,楚芝若和庄一鸣再也没有联系。
交易自动取消,再好不过。
经过几天的修养,楚芝若的身体已无大碍,有些地方已经结痂,正在一点点脱落,有些擦伤严重的地方,正在长出新肉,有些瘙痒。
从学校借书回来,就没怎么出门,实在不方便,在家里只要穿一件小背心,阔腿纯棉的裤子,哪里痒就抓哪里。
楚芝若正在煮泡面,门铃响了。
这个地方只有朱鹤和程天星知道,这个时候,不知道他俩谁有空,来拯救她的胃。
楚芝若打开了门,看清眼前的人,愣了一下。
庄一鸣的秘书,大总管杨硕。
自从庄一鸣消失后,好像连带着杨硕也消失了,这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前,楚芝若还是挺意外的。
“太太好!”
太你个头!
“你怎么来了?”楚芝若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您的电话一直打不动,庄总让我来看看。”
打不通就对了,早就拉黑了。
“看到了?”
“嗯”
“可以走了。”
楚芝若说完,转身进屋,随手关上了门。
有什么好看的,姐姐又不是花!
“叮咚,叮咚”门外持续不断的门铃声,搅得楚芝若心烦,那么一愣神的功夫,锅里的方便面干了锅,一股子焦糊的味道。
楚芝若急忙把燃气关掉,看着一锅黏糊糊粘在一起的方便面,顿时没了食欲。
门铃还在持续的响着。
楚芝若再一次打开门,这才发现杨硕带了一堆东西,“太太,庄总知道您不会做饭,让我买的,这几天您先住这,等庄总忙完就来接您。”
“麻烦你帮我转告他,协议到此为止。”
“太太,还有一件事,这个周末庄爷爷要举办答谢宴,宴请住院期间前去探望的亲朋好友,庄爷爷特意嘱咐让您务必要去”
“我就不必了,麻烦你随便编个理由,庄爷爷好哄。”杨硕一脸为难地看着楚芝若。
“您和庄总吵架了?”
“……”楚芝若看了一眼杨硕,自己老板的卦也敢八?
“这几天庄总出差了,没在京州,又联系不到您,您肯定是误会了。”
“不用和我解释,你懂得。”
“对不起,我要休息了,麻烦你不要再按门铃了。”
楚芝若说的话客客气气的,眼里分明写着赶紧滚蛋。
杨硕看着眼前再一次关上的门,把东西放在门口,转身下楼,拨通了庄一鸣的电话。
这几天庄一鸣一直陪着文晓菲在海城看病,好不容易才托关系,挂上治疗胃癌的权威专家号,可是当专家把文晓菲从国外带回来的基本检查报告和病例后,摇了摇头。
文晓菲倒是蛮不在乎,意料之中的事,折腾了这么几年,又是手术,又是化疗,最后还不是复发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当乖乖女,生病两年多,美国老公就有了新欢,婚也离了,唯一让她觉得万幸的是两人一直丁克,没有孩子。
对于3-6个月生存期,她早就接受了。
只是为了让庄一鸣觉得好受一些,也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多待一会儿,她愿意跟着他,各个医院跑。
“不行,你们去看看中医吧……”
这是走完最后一家医院,医生送他们出来,善意的安慰。文晓菲明白,这是让她死马当活马医。
文晓菲来海城之前就说,当年放弃来海城读大学,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庄一鸣又何尝不是。
当年两人同时报考了海城 top1的大学,被不同学院录取,要不是庄一鸣失踪,他们的人生或许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人生没有如果,这都是命!
本来文晓菲还想去海城附近的江南小镇转转,还没成行,庄一鸣就接到了杨硕的电话。
庄一鸣没想到这丫头脾气还挺大,这是单方面闹了分居。
一周多没在公司,杨硕已经要撑不下去了,很多重要项目的流程卡在老板这里,涉及那么大的金额,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待批。
“庄总,您赶紧回来吧。下面的人说,这几天有两个人经常去找她,一男一女。”
“行了!”庄一鸣打断杨硕的话,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
公司的事,楚芝若的事,还有给文晓菲找中医的事,都赶在了一块,眼看要到周末了,他得赶紧回去。
“有急事?”
文晓菲看着庄一鸣一脸为难的样子。
“一鸣哥,你赶紧回京州吧,很多事很多人都需要你。回去吧,我想再转转。”
“你的身体?”
“放心好了,大洋彼岸我都飞回来了,几个小时的高铁,还能困住我?”
“好,那你小心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庄一鸣回到京州,直接回了公司,这段时间不在,手上积压了太多工作,各部门的老大听说他回来了,排着队在门口等着汇报、签字。
从中午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多,庄一鸣的脑袋要爆炸了。
下午休息的时候,他又尝试给楚芝若打电话,发短信,依然是打不通,不是微信好友!
庄一民把大长腿搭在办公桌上,看着手机里小东西昏暗的头像,莫名地有些落寞。
以前她也不主动联系他,但每到下班他都知道,她在报社或者家里等着他。
明明一周前俩人还好好的,怎么就搬了出去,还把他拉黑了?
莫不是她知道了点什么。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女人知道这种事,通常都要大闹一场的吗?这丫头怎么自己走了,还说什么交易终止!
想都别想,交易要不要继续,她说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