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雄好像突然从楚芝若的生活里消失了。
这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楚芝若有点担心,以往都是楚雄来找她,她对楚雄的情况一无所知。只能打电话,发微信,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今天只好再发信息碰碰运气。
这天夜里,楚芝若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刚到办公室,楚芝若就接到了房东女人的电话,提醒她赶紧找房子搬家,今天务必搬出去。
楚芝若气得跳脚,这女人真是无赖,说赶走就赶走,一点情面都不讲 。
楚芝若可不是吃素的,实习也是个记者。她把办公室抽屉翻了个底朝天,找出租赁合同,仔细一看,才发现又是个不平等条约,房东随时可以解除合同,写得这么文明,只不过为了流氓更好的耍流氓。
房子的事情还没处理好,陈主任破天荒来了办公室。径直把楚芝若叫了进去,关上门开始谈心。
“小楚呀,你的能力有目共睹,可是,现在报社只能留下一个实习生,这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纸媒不景气,需要多方资源才能维持下去。你这段时间赶紧找找工作,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机会……”
陈主任,40多岁,典型的油腻中年男,用他油腻胖乎乎的手,拍了拍楚芝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主任,不是说三个月实习期吗?现在一个月还不到,这就下结论说我不行,未免太早了吧。”楚芝若什么都明白,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楚,这些话原本我是可以不和你说的,我是爱才,看你人单纯,才劝你赶紧做准备,不要到时候让自己陷入被动。”
“这么说,程瑶留下了?”
“这个现在还没确定?”
“那你们会找她谈话吗?”
“暂时还不需要!”
“好,我明白了!”
楚芝若知道,多说无益,谁让自己一无所有呢,这年头赤手空拳,怎么博得动多重资源。
“谢谢主任,我会接着找工作的。只是希望能让我在报社待够三个月!”楚芝若明亮的眸子,盯着陈主任。
“放心吧,小楚,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事情最后没有定下来,你该干啥干啥。”
“我知道。”
楚芝若离开陈主任办公室,心情糟糕到极点。
她的人生从十岁开始走入暗淡,本以为坚持到长大,工作了,就会好起来。现在看来不仅没好,反而更坏了。
她趴在桌子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该死的房东还在不停催着她搬家!
下午,楚芝若跟着师傅外出采访,报社分给她的师傅,是报社的首席记者,姓师,大家都叫她师姐。
40多岁,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在报社里独来独往,以前让她带过实习生,过于严苛,没几天实习生就哭闹着要求换师傅。
当又白又纯的楚芝若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师姐点了点头,算是接了下来。
一个月的相处,楚芝若发现,师姐并没有私下里大家传的那样,不近人情。就像今天,她一来就发现小姑娘情绪不高,什么也没问。
师姐经常说的一句话:做好自己的,别管别人。
俩个人刚坐进车子里,师姐看了看垂头丧气的楚芝诺:“愿意和我说说吗?”
“师姐,早晨主任找我,说报社只留一个人,提醒我接着找工作。”楚芝若几乎是带着哭腔说的。
“怎么会?”师姐皱了皱眉。
“小楚,还有两个多月,只要最后没发通知,就有变数,你的新闻敏感度,文字功底,看待事情的角度,都非常适合做一名优秀的新闻记者,别放弃!”
“那我还有希望吗?”
“怎么没有?给我打起精神来。我师姐的徒弟,还没有被刷下来的!”师姐一松手刹,车子蹭的一下开了出去!
楚芝若被阴郁遮盖的心,终于透进来一点点亮光。
晚上6点多,楚芝若忙完报社的工作,骑着单车往住处赶,她不知道女房东会如何对待她。
这种出租屋在京州非常普遍,一楼是房东的住所,又兼安保,只要有人进出这栋楼,谁也逃不过房东的眼睛。
“若若!”楚芝若刚打开防盗门,房东的门开了,楚雄站在那,冲着楚芝若笑。
“哥,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下。”
一个多月没见,楚芝若还真想哥哥。
“哥,你吃饭了吗?走,我给你弄点吃的。”楚芝若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好,我看看我妹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楚芝若平时很少自己做着吃,经常在外面随便吃一点,有时候遇到采访单位宴请,就跟着吃顿大餐,没有就和同事吃路边摊,下苍蝇馆子。
翻了翻冰箱,还有一盒速冻饺子,楚芝若去厨房给楚雄煮饺子,楚雄靠在门上和她聊天。
“哥,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我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你都没回。”
“嗯,是出了点事,不过都解决了。”
“那就好!最近爸爸、妈妈的身体还好吗?”
“若若,你那么惦记他们,自己打个电话,或者回去看看,他们也挺想你的。”
“哥,我现在在实习,挺忙的,过段时间吧。”
楚芝若发过誓,没弄清楚那件事之前,她是不会回去见他们的,至于他们对她有没有感情,几个月过去了,心中早已了然。
“你呀,这个脾气,!我相信你肯定听错了,我和他们确认过,根本就没那么回事。你爸当年的事,警察局都有定论的。”
“好了,哥,咱不说了。”楚芝若盛了两碗水饺,弄了点蘸料,兄妹俩开吃。
她多么希望她听错了,书房里楚瑞丰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的对话,说的是另外一个人,和爸爸褚剑南一点关系没有。
如果可以换来内心的安宁,她多希望自己是个傻子,聋子……
“若,你手上还有钱吗?”
楚雄喝了一口碗里水饺汤,突然问道。
“还有一些。”
“能给哥应个急不?”
“行,哥用多少?”
这是楚雄第一次问楚芝若拿钱,以往都是哥哥接济她,所以这次,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有多少拿多少,我一个同学出事了,我们都在筹钱帮助他,上次那个事发生后,爸妈给我的钱也越来越少,所以……”
“哥,我这里还有3000,我自己留500,这些你拿去。”楚芝若不等哥哥说完,就把钱转给了他。
楚雄又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楚芝若把哥哥送出城中村狭窄的小道,转身往回走。
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又开始下雨了,三月底了,京州依然很冷,天气灰蒙蒙的,一点生气都没有,这样的天气,让人心情抑郁。
楚雄并没有走远,他站在村中一棵老树后,看着楚芝若单薄的背影,狠狠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这是第一次骗她,可这都是被逼的,如果不做,那帮人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若若,都是哥不好!”
两周前,庄一鸣的手下,在夜店救了个男人,当时男人和几个同学在夜店唱歌,同行的姑娘,上洗手间被人摸了屁股。两个包厢的人打了起来,浑身是血的楚雄跑到庄一鸣所在的包厢,才捡回了半条命。
本来想躲一会儿就走,结果对方又叫了一群人来,杨硕看着楚雄文质彬彬,不像会打架的样子,发了善心,将他乔装了一番,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办公室包扎伤口的时候,楚雄看到了墙上贴的一张别墅的照片,他认得,那是若若妹妹以前的家,因为那个垂柳太过明显,一眼就被楚雄认了出来。
“你们怎么有这栋别墅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五年前,杨硕陪同庄一鸣去找人的时候拍的,周围的邻居说这栋别墅很多年没住人了,每年都有人来打扫、护理,外观上保持得完好无损,门口的那棵垂柳还活着,已经很粗了。
可惜,邻居们对曾经住在这里的小姑娘一家,几乎都没了印象。几个老邻居,至今都弄不清楚,好好的家人怎么在短时间内,病死的病死,横死的横死,留下的孤女也不知所踪。
从安南回到京州,庄一鸣让杨硕把照片洗出来,发给下面的人,让大家留意。
杨硕从楚雄那里终于找到了庄一鸣要找的人。一拿到消息,杨硕就到京州大学,暗中调查楚芝若,当他在校园里,第一眼见到楚芝若,就对她清纯脱俗、一尘不染的气质,竖起了大拇指。
庄一鸣听到有了女孩消息,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迫不及待地夺过照片,一张张仔仔细细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