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林晏晏正和景元用早饭。
赵信进来禀报:“小姐,公子……顺天府的关捕头来了,说有十万火急的事儿。”
林晏晏和景元忙去客厅见关胜。
“出什么事儿了?”
关胜道:“一大清早,有人在城外发现一具女尸,大人请小姐去认一认,大人怀疑那女尸是侯府的二夫人姚氏。”
林晏晏和景元俱是神色一凛。
姚氏死了?
“关捕头,你稍等,我去叫上三婶和大堂兄他们。”林晏晏道。
如果女尸果真是姚氏,就她和景元去认尸不妥,但这会儿二叔应该还没下朝,三叔已经去上值,所以她打算叫上三婶他们。
周氏和林景文闻讯立即赶了来,四人坐上马车跟随关胜前往城外发现尸体的地方。
地点在城外十里通往南边的官道旁。
萧潜等在那。
见林家的人来了,萧潜上前道:“你们去认一认,我看着像,但不能确定。”
林景文不等萧潜话说完就跑向了女尸,大家赶紧跟过去。
林晏晏看到女尸就明白萧潜为什么说不敢确定了。
因为这具女尸蓬头垢面,瘦骨嶙峋,哪里还有半点姚氏丰腴雍容的样子,若非熟悉之人,哪还认得出来。
林景文已经跪在地上放声大哭:“母亲……”
周氏心情复杂,她嫁入林家后就一直被姚氏压一头,明里暗里受了姚氏多少气,气狠了的时候也会咒姚氏不得好死,可现在人果真死了,还死的这么凄惨,周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确认了吗?”萧潜问。
林晏晏点点头:“是我二婶,死因查明了吗?”
萧潜招手,叫来许仵作。
许仵作道:“小的粗粗看了下,死者死了应该有两天了,死者身上没有发现致命伤,具体的死因要进一步的检验。”
萧潜道:“这里是案发现场还是抛尸现场现在不好下定论,这条水沟水草茂盛,尸体藏于其中一时很难发现,要不是今日过路的人有东西滚了下去,他下去捡,还发现不了尸体。”
林晏晏道:“我想亲自检验。”
萧潜点点头:“把尸体带回衙门。”
林景文哭道:“我要把母亲的尸体带回家。”
“大堂兄,二婶死的不明不白,衙门肯定要做尸检,才能查明死因。”林景元劝道。
“做尸检?你们要对我母亲做什么?剖腹开膛吗?我不答应,母亲已经死了,我不能再让母亲死后还遭罪,我父亲也不会答应的。”林景文执意不肯。
萧潜和林晏晏对了个眼神,林晏晏道:“大堂兄,难道你想你母亲死不瞑目吗?”
“晏晏,我母亲怎么说也是五品诰命,她的尸身不容亵渎,查案是官府的事,总之你们不能动我母亲的尸身。”
萧潜无语,道:“那就先把你母亲的尸身带回衙门,要不要做尸检,等你父亲来决定。”
林仲坤下了朝,正在礼部的值事房里召集手下商议即将开始的秋闱。
如今礼部尚书和余侍郎都不在,礼部就数他的官阶最高,大家都唯他马首是瞻。这种感觉让林仲坤有些飘然。
“犬子今年也要下场,本官已经禀明陛下,所以今次秋闱应试,本官按例回避。”
底下的人一通拍马,把林大公子和林二公子夸成一朵花。
林仲坤笑呵呵道:“要等考过才知他们是否成器,言归正传,大家商议一下,今次秋闱咱们礼部由谁来主事为好。”
正说着,林仲坤看到自家的仆从在门口探头探脑。
林仲坤心生不悦,没点眼力见的奴才,没看到本老爷在商谈公务吗?
但那仆从不停的朝林仲坤使眼色。
林仲坤只得出去,沉声道:“何事?”
仆从回到:“老爷,家里派人传信,说二夫人没了,现在二夫人的尸身在顺天府衙门。”
林仲坤心头一凛,姚氏死了?
林仲坤无心再商谈公务,即刻赶往顺天府。
到了顺天府衙门,正好碰上得了信赶来的林叔齐。
“二哥,我听说二嫂没了。”
林仲坤满面愁容:“进去看看再说。”
衙差领着两人去停尸房。
停尸房外,林景文正在骂林景修。
“你看看你做的好事,要不是你,母亲怎会横死野外?”
林景修哭的不能自已,他以为他放了母亲是救了母亲,可谁知反倒害了母亲。
“大堂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林景元看不过去,这里是衙门重地,吵吵囔囔的,多不好,要骂人回家骂不行吗?
“二叔,三叔。”林晏晏看到两位叔叔来了。
“父亲,母亲她……”林景文哽咽。
林仲坤叹了口气:“人呢?”
“在里面。”林景文道。
林仲坤和林叔齐进了停尸房,须臾林叔齐搀扶着林仲坤出来。
林仲坤神色极其悲伤,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林晏晏心里翻了个白眼,二叔的演技真不错。
“两位大人,萧大人请你们过去说话。”关胜道。
萧潜见到神色悲戚的林仲坤,也鄙夷林仲坤的虚情假意,不过,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林大人节哀。”
林仲坤眼眶泛红:“萧大人,下官的夫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是真的悲伤,不是因为心疼姚氏,而是姚氏一死,景文和景修今年就无法参加考科了,说不定还会影响他的升迁。
真是好死不死,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死了。
他就是怕影响到景文和景修的前程,所以才没动手,想着等景文景修考过后,再来处理姚氏的。
没曾想出了岔子。
萧潜道:“尊夫人的死因还需进一步检验才能确定,确定了死因方能进一步调查,本官听说尊夫人半个多月前离开了林家不知所踪,可有此事?”
林仲坤难过地点点头:“确有此事,下官与夫人因为琐事吵了几句嘴,她一气之下离家,下官第一时间就命人寻找,但没找到人,那会儿疫病的形势还很严峻,下官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寻人,只想着她气消了便会回来。谁知……”
林仲坤说着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
萧潜不动声色,事实如何他早就清楚,吵嘴,离家……不过是林家对外的统一说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