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当日,二十万军士脱去铠甲,放弃刀剑,在南宁州扛起锄头,开辟水渠,种植水稻,屯田休养。
武月绫骑着大白巡视着,望向山野间开垦出来的梯田,心中颇为满意,目前这二十万人渐渐被她收入编制,由原来公主府团练中的干部以及优秀的军士来带队,希望能训练出一支属于大唐的强劲师旅。
自离开长安已经五年了,流浪外头,也把整个大唐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
那时还回了一趟荆州,祭拜了陆母,至少替其坟头锄去了杂草。陆子季还是孤身一人,而顾仁义早就与荆州的大户小姐结婚了,还生了三个儿子,外加一个女儿。
值得一提的是顾仁义的妻子罗氏在生女儿的时候,正好移居到了山寨中,武月绫目睹了整个生命出胎的过程,真的很不可思议,生命就是如此的美妙。
罗氏长得很漂亮,只是太胖了。
以武月绫特立独行的审美风格,实在难以接受,但是顾仁义相当的喜欢,大概可以理解为,确实当上父亲的人就是不一样。
巡视结束,回到山头木房子外。
坐在松树枝头,鲜红的长裙边垂落在树干边,望着满山遍野砍柴的赤膊军士,以及正在背负着大石头进行训练的军士,还有围绕着这座高山跑步的军士,武月绫弹起了自己的节奏。
虽然能做出吉他这种婉儿基本不会用的乐器,但效果也就一般,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吉他的调弦都已经忘了,只能六音不全地弹奏着,即使这样,还是不会丢弃这唯一不能替代的爱好。
现在树下正吵闹着,楚儿的大叫,还有小蜜的偷笑,阿碧丝大概成为了新的受害者。
她们在打扑克牌,用厚纸做出来的扑克,现在军营中这种娱乐很普遍,唯一遗憾的就是婉儿不在这里,多少缺少了一些乐趣。
不禁感叹,少女怀春,想留也留不住。
“小娘子,你也下来打牌吧!”
武月绫低头朝着正在招手的楚儿看去,精神稍微振奋,并不想下去,于是回答道。
“这边风景独好,我就不跟你个老千玩了!”
花楚儿沮丧地撅起小嘴巴子,老老实实地把袖子里藏着的好几副纸牌拿了出来。
摇摇头,武月绫发现阿碧丝完全不懂为什么楚儿的袖子里可以藏那么多纸牌,或许在惊讶‘难道不会掉出来吗’。
“小娘子,你不要这样嘛,楚儿不出老千了!”
虽然想陪她们闹一闹,还是选择了拒绝,李白至今没有半点消息,倒是第十盟和罗义奭的消息挺多的,似乎害怕自己报复,失去靠山的罗义奭逃往了新罗,目前建立在新罗的酒楼叫朝天海。
而第十盟也很少出动任务,似乎害怕自己去找他们,想到这里,武月绫摸着铁总捕头送的宝剑,缓缓拔剑,让剑锋照出自己的脸庞。
“公主!”
武月绫思索间,下边传来了杜甫的声音,听声音,累得气喘吁吁。
“什么情报?”
一般情况下,杜甫都是送来情报的。
“是这样的,在长江中下水道一带打听了,据说有一个渔翁和一名白袍书生经常在洲头垂钓比拼棋艺,杜某猜测极有可能是太白兄!”
杜甫满脸欣喜,将话说完气也不喘了,同时翻开手里的笔记本,似乎还有重要的事情报告。
“既然太白无恙,自然是好事,我再派数百名军士给你去打听太白与那渔翁的消息,还有好消息吗?”
“不算是好消息,也算是好消息!”
武月绫笑了起来,跳下树头,稳健的落地,来到穿着斯文的杜甫面前。
“子美什么时候学会卖关子了?”
杜甫捋着胡须笑起来,彻底换了个人一样,以前那般颓废全然没有,跟着公主混迹的几年,眼界开阔得太多了。
“第一件事情便是各地酒楼的收入,这个是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现在每年都有数千黄金流入账目中,但也查出了有数名掌柜贪污营业款项的事情,杜某想请示公主,那些掌柜该如何处理,这里面包括了丁酉这个元老级人物!”
听着杜甫低声询问,武月绫就猜到了事情的不对,没想到丁酉这个胖子搞起官僚主义那一套了。
“丁氏呢?有参与吗?”
“公主,这事丁氏完全不知情,来帮忙管账的大儿子也不知情,完全是丁酉与其他几名掌柜办的!”
武月绫摸着下巴,小虎牙压着下嘴唇,琢磨了起来,丁酉这个胖子本来就喜欢偷奸耍滑,但是胆子没有这么肥吧,估计又是有人在其中撺掇。
“丁酉肯定要大力处罚,长安的总掌柜换成丁氏,把丁酉给我抓到剑南来,不信治不了他,还有敢撺掇丁酉贪墨营业款的家伙逮起来,弄清了是那方派遣过来的,再考虑用什么办法处置!”
杜甫眼珠子转了转,点头附和着,将公主的意见记录在笔记本上,继续说第二件事情。
“公主,安禄山只身来到长安,是个除掉隐患的大好时机啊!”
走在山路上,武月绫踩着干枯的针松叶子,对着杜甫叹气摇头,继而问道。
“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杜甫不假思索地给出肯定回答。
“哎,子美啊,锻炼了这么多年还不够长进,你想想,安禄山敢只身来长安,一则表明自己的忠诚,向义父表明自己绝无二心!二则呢?他为什么敢有恃无恐地来长安?”
面对公主的质问,杜甫皱起了眉头,捋着山羊胡子思考着,消瘦的脸上闪过豁然的神色。
“因为他安禄山坐拥二十多万军队,根本不怕在长安遇险,反而我们在长安动手了,那么范阳、平卢、河东三府军势将不再是对外御敌,而是将兵锋指向长安,到时候就是内耗了!”
拍拍杜甫的肩膀,表示现在的子美有长进了,眼光独到,可是还未说到更远一点的方面。
“除此之外,恐怕还会发生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杜甫不解,忙问道。
“若是范阳节度使在长安遭到不测,那以后义父召见其他节度使,他们会想尽各种办法来推脱,而且甚至会在内乱之时选择观望态度!以前我跟你一样,以为杀掉安禄山就万事大吉了,其实不然,从吐蕃雪峰台传来的消息,吐蕃现任的松干巴赞普一边休养生息,一边积极挑拨离间我大唐边关设防的节度使。”
武月绫背负双手,朝下山的路走去,红衣飘飘,黑色的长发随风随衣袂而舞动。
“这...原来如此,子美明白了,因为节度使行驶的权能太大了!”
“bingo!子美终于能看清其中的利益线条了!”
面对公主的夸赞,杜甫倒是显得小态起来,消瘦的脸庞浮现不好意思的红晕,不过很快又整理心情,继续说着下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