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鸿钧,你才是混蛋!”
钟鸿钧火冒三丈的刚骂完,张青山就以更为愤怒的姿态,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兔子一样,就差跳起来吃人了。指着钟鸿钧的鼻子大骂:“你们这三个混蛋好不要脸,居然三个大男人一起欺负一个小姑娘,有你们这么来的吗?现在被我指出来,居然还想到大一排,有脸骂我……”
钟鸿钧大概是真被气着了,居然想上前动手,被刘兵和周平一人拉着一边,边劝边向旁边拉走。
“老刘,老周,你俩放开我,今天我非揍他一顿不可……”
张青山一听这话,边卷袖子边冷笑道:“老钟,别说我看不起你,不给你机会,来!来!来!老子今天就让你一只手,要不然,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冲动之下的钟鸿钧立马就把火气上升到暴露的高度,边死劲挣扎边对张青山咆哮:“张青山,有胆子咱来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练,谁输谁是孙子。”
“哼!”张青山冷哼一声,撇着嘴,做出一副不屑于和钟鸿钧一般见识的模样。
可他心里却十分清楚:现在,无论他怎么挑衅,周平和刘兵是绝对不会让这架打起来的,要不然,就真的是在阴人,破坏同志们之间的关系和不为大局考虑了。同样的道理,张青山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领导,也不可能真的如钟鸿钧那样找个没人的点去单挑,这根本就不符合他现在的身份,或者说,身份不对等,张青山才故意做出不屑的样子。
当然,这也是张青山注意身份的结果,潜移默化中,做任何事,渐渐地,他都会首先去考虑大局。否则,要真换成刚入伍那会儿,此时的张青山恐怕连嘴上功夫都懒得说,保证是一上来就飞起一脚将对方踢飞,然后就开练。
最后,刘兵和周平都很上道,不顾钟鸿钧怒视张青山,骂骂咧咧地吼叫,急匆匆地把他拉走……不过,从周平那无可奈何的苦笑,以及刘兵暗中对张青山伸出大拇指的状态来看,显然,他俩已经回过味来了,知道张青山这么胡搅蛮缠,破坏他们三个的声誉,就是为了保护秦芳手里的烟。因为只要这么一开骂,周围的同志们必然会竖起耳朵来听,然后,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们三个是来给秦芳说媒,绝对不会想到仅仅是因为烟。但是,现在,他们三个不仅百口莫辩,反倒是要赶紧把气头上的钟鸿钧拉走,要不然,两个干部当众单挑,这性子就大了去了,造成的恶果也同样比对骂要严重得多。所以说,他们连还嘴的心思都没有。不过,从他俩的反映来看,显然是很不甘心的,也摆明了告诉张青山:小子,这一仗算你厉害,但你等着,咱们今后有的是时间慢慢玩。
反倒是张青山,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洋洋得意样,嘴里依旧不放过他们:“你们三个混蛋给老子听好了,今后还敢来骚扰秦芳同志,看老子不打断你们的狗腿!”
得到的反映自然是钟鸿钧异常激烈的挣扎,一个劲地喊着要回来揍死张青山。当然,刘兵和周平也更加用力的拉他走人……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张青山抢先开口,让他占了理。现在,什么也别说,还不够丢人的吗?
等这三人消失在人群里之后,张青山这才转身看着秦芳,边走边就这么看着,也不说话。
秦芳被他看的心头发毛,赫然抬头怒视他:“你老看我做什么?”
“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我先前认识的那个秦芳?”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能变成别人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张青山看了眼从身边经过的伤病员们,小声道:“先前我认识的那个秦芳同志,可是巾帼不让须眉,何等的英姿飒爽,遇到困难,绝对的迎头而上。可看看现在的你,简直就是一个只知道躲避的柔弱且害羞的小姑娘,被人说的脸红了,也不敢有任何反击,连争辩两句都不敢。你自己说,这还是你的性格吗?”
“你才是柔弱且害羞的小姑娘。”秦芳将发梢往耳朵后面一抹,不屑的看了眼张青山后,道:“刚才他们三个说他们的,我就一直在盘算,我这药箱子里的针头和针管,到底该选哪一支更合适,所以,我一直没有回话,就等着他们说出过分的话后,我好立即动手。”
“哈!哈!不错,不错,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秦芳。哈!哈……”
看到张青山爽朗的大笑,秦芳也笑了起来。
“你少来,要不是你这么胡搅蛮缠加倒打一耙,把他们三个给气走,我现在就能享受一下吓唬他们的乐趣了。”
“呵!呵!我这不是见你被他们三个欺负的连头都不敢抬了,就琢磨着,先不管别的,先把他们三个气走了再说……对了,小芳,刚加入的那些人中,有好多烟,你收缴上来了没有?”
“那还用说?”秦芳得意的仰起头,笑道:“我以伤病员不得抽烟和抽烟对身体有害为由去没收他们手里的烟,他们还想反抗,结果,我拿出了跟锥子一样的大针头和这么粗的大针管,往他们面前一摆,只说了一句‘想抽烟,行!就用这针先给你们每人屁股上打一针再说’,他们就集体缴械投降了。”
“小芳,你这脑子就是灵活,了不起。”说着,对秦芳竖起了大拇指。拍了下马屁,自然得追寻目的:“对了,小芳,收上来多少烟?”
“我悄悄记了下,一条半。”
“这么少?”
这个时候,张青山心里对于这拨人为什么各个精神面貌不错,就有些理解了:有后勤处的人在,尤其是有负责保管香烟的人在,就算饿肚子,也不可能缺烟抽。所以,他对于到底能收上来多少香烟,很是期盼。
然而,期盼越大,失望就越大。
听到只有一条半,张青山就有些失落了:他原本以为,这后勤处的人,还是专门管烟的,怎么也不可能只有这么点香烟,可现实就摆在面前,让他一时失落也就在所难免了。
“不少了。我听他们说,因为大部队断粮,首长们的压力与日俱增……你也知道,首长们压力大,心里烦躁的时候,烟瘾就会特别大。而这个同志的本职工作又不是主要负责管烟,只是协助而已……他是因为下雨时迷路而掉队的,当时身上就揣着两条烟。之所以只消耗了几包,还是因为他觉得能尽快追上主力部队,到时候,把那一条半的香烟交上去。否则,你当这十几个烟鬼凑在一起,三天多的时间,还能给你剩一条半?”
原来如此,张青山不仅理解的点点头,还觉得这个负责管烟的家伙确实做到了尽忠职守,是个不错的好同志。
弄明白这个后,张青山陡然想起,刘兵他们三个先前边劝说秦芳的时候,可是各个嘴里都叼着烟的。立马就把这个问题提到了第一位。
“小芳,那三个混蛋从你这儿弄走了多少烟?”
秦芳疑惑的扭头看向张青山,道:“他们没从我这里骗走一根烟。”
“那我过来的时候,怎么看他们人人嘴上都叼着一根烟了?”
“那我怎么知道?”秦芳顺口回了句后,面色突然一僵,转身对不远处正扶着一位伤员,边走边聊天的小罗喊:“罗大哥,你快过来一下。”
这个小罗,张青山看着有些眼熟,细细一想,才想起,当初李雪山动手术的时候,这个小罗就是给秦芳打下手的二人之一。
“小芳同志,怎么了?”
“你马上带着一些轻伤员去找刚刚加入的那些同志,趁着他们现在还跟我们一起走,你马上去仔细搜搜他们的身……哼!他们敢跟我打马虎眼,让他们交出烟来,他们只交出了背包。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们会骗我,就没搜他们的身,现在想想,特么身上肯定藏着眼。”
“好!”
见小罗应了声后就要跑,张青山赶紧制止他:“小罗,你先等一下。”
见小芳和小罗都不解的看过来,张青山含笑的说:“小芳,小罗,这个事,我看就算了。”
“怎么能算了呢?”小芳急道:“姐夫,你先前不说我还没想到,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刘副连长他们三个过来的时候,我看了他们一眼,发现他们正在给那些新加入的同志们嘘寒问暖……我想,就是在那个时候,刘副排长他们三个从那些新加入的同志身上得到香烟的。现在要不收上来的话,这戒烟运动恐怕……”
刚把‘戒烟运动’四个字说出口,秦芳就发现自己一时激动之下,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把内心对于这事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了。赶紧闭嘴,也不敢看张青山,只得拿眼角瞄张青山。
我说你一个不抽烟的姑娘家,对这事这么积极配合,还如此下大力气帮忙,不仅帮我保存香烟,甚至连新加入者手上的烟都不放过,感情!你打的是借此机会,让所有烟鬼都戒烟啊……还好,还好,当初宝玉提醒的对,不能把所有鸡蛋都放进一个篮子里,让我现在最多就损失了三包烟,要不然,我那一条多的香烟岂不是全都要被你给没收了。
想到这,刚刚泛起的那点郁闷,立马就转化为为自己先见之明的高兴劲。再加上一想到那些烟鬼们的惨样,张青山的心里又多了几许期待的兴奋劲。
这心情好了,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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