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将酒壶交给空沙,空沙喝了一大口,喉间“咕嘟”一声,大口咽下,猛地呛咳起来。
骆原再次大笑,将酒壶拿回来,喝下一大口,分五次慢慢咽下,微微眯着眼睛,仔细咂摸好酒的味道。
空沙呛咳稍停,便向骆原挑起大拇指:“好酒,好酒,好酒!”
骆原刚要张口说话,林轩便举手提示:“不要笑了,在这种地方,任何不必要的情绪表达都会耗费过量氧气,引发剧烈的高原反应。所以,低调、小声、沉稳,才是保命的要诀。”
骆原点头:“嗯,我知道。”
林轩微笑:“好,身体要紧。”
其实,任何一名西藏导游都会告诫游客们,一旦越过海拔3000米的关口,就得严禁饮酒,不可大笑,不能追逐嬉戏,时刻保持身体和情绪上的安定,最大限度地减少氧气消耗,减轻人体呼吸系统的负载。攀登西藏各大雪山时,禁止饮用酒精类液体更是几大禁令的首条。
林轩之所以并不阻止骆原喝酒的原因,关键在于他们三人都是极有自控力的高手,知道自己在这时候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好酒就应该跟好朋友分享,目前我已经掌握了严家的司令酒配置秘方,如果有机会到新加坡,我也可以亲自调配这种司令酒给大家喝。”骆原低声笑起来。
林轩知道,那种酒的诞生地是1915年的新加坡莱佛士酒店,其成分包括杜松子酒、橘味白酒、樱桃白兰地、法国廊酒、菠萝汁、石榴汁和柠檬汁。当时,发明者严崇文担任该酒店的酒保,从名酒“深水炸弹”与“星空火蛇”中获得了重要启示,之后自创配方,创造了亚洲人最爱的口味,几经改良,终于成为新加坡十大名酒之冠。
好酒使三人获得了温暖,也打开了彼此的话匣子。
“地球轴心存在那么多年了,没有人能深入其中,一切消息都是以讹传讹,毫无相信价值。这一次,上天要将重担交在我们身上了。”骆原颇为自负地说。
酒精将他的双颊催成了酡红色,也将他的年龄退去,仿佛变成了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样,为了即将见到梦想中的情人而心情激荡,跃跃欲试。
“爱娃没有随时间流逝而老去,不早也不晚地出现在我的电视屏幕中,岂不正是一种神奇的缘分?你们相信缘分吗?相信吗?”骆原注视空沙,在掌心里拨弄着半空的酒壶。
空沙脸上带着笑,但那笑容飘忽不定,似乎他的心也早就离开珠峰,飞向了遥不可及的远方。
“你相信缘分吗,林轩?”骆原转过来,看着林轩。
林轩微笑:“也许吧。”
这样说的时候,林轩就想到堂娜纵身跃入鬼湖的那一幕,也许他们两人今生的缘分只能在此处戛然而止了,看到、认识、相知但却不能更进一步,成为终生的伴侣。
“我一定要得到她,一定要得到她……”骆原笑起来。
“我也祝你心想事成。”林轩低声说。
“如果任何人企图阻止我,我都会毫不客气地掀翻他们,包括俄罗斯人在内。”骆原似乎已经醉了,说话口无遮拦。
司令酒的配方中有“深水炸弹”的特质,而“深水炸弹”是以强大后劲著称的烈酒,所以,骆原在连灌了几大口之后,早就醉态毕现。
空沙撩开了棉服的下摆,慢慢地取出了复活之刃。
“林轩。”他看着林轩,“我想将这把宝刀送给你。”
林轩一怔,随即摇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不能要。”
空沙一笑:“真正的英雄才配得上它,你是英雄,我不是。再说,我跟你讲过,我是一个半死之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横尸在这雪山之上了。你拿着它,做我们这队人马的领袖,带领我们进入地球轴心,开创探险史上的奇迹。我相信你能做到,一定能做到。”
林轩还想推辞,空沙已经双手捧刀,恭恭敬敬地向他递过来。
“林轩,收下吧,从前在埃及与盗墓之王杨天先生谈论天下英雄,他郑重其事地说过,未来值得期待的年轻一代高手中,你排在第一位。我认识他多年,从未见他如此推崇过一个年轻人,即使是他的弟弟杨风,也没有获得过如此多的赞誉。所以,动身赶来西藏之前,我一直心存疑虑。现在,我完全相信你,百分之百,万分之万。”空沙说,并向林轩深深俯首。
林轩只能接刀,然后谦虚地道谢:“空沙先生,多谢,多谢。他日见到杨天先生,一定代我转达谢意,谢谢他的谬赞。”
复活之刃是来自埃及法老王古墓中的神兵利器,天生带着一股阴森寒气,使他心生敬畏。尤其是空沙曾用这把刀斩掉杰夫斯基的头颅,证明它是具有某种特殊神力的,更让林轩觉得受之有愧。
“林轩,林轩——”外面传来萨曼莎的叫声。
林轩站起来,挑开门帘出去。
萨曼莎手里握着一张打印纸,激动得满脸通红,向这边大步飞奔而来。
“林轩,总部来的消息,风洞向西的绝谷已经发生了变化,海市蜃楼正在凝结为实体冰层,与我们预想的基本一致。顺利的话,我们今天就可以度过绝谷,深入地球轴心。”萨曼莎顾不得被烈风吹散的头发,一边说一边顿足欢笑。
林轩接过那张纸,上面绘制着珠峰的简略草图,风洞向西的区域被一个巨大的加粗圆圈框住。
人类发现海市蜃楼这种奇特现象已经有数千年,起初以为那是尊贵仙界,后来又觉得是某种天象昭示,及至近代,物理学家又将其定义为一种毫无实质的镜像。上述种种,都没有提到它会在超低温环境中被冻结,也许只有长期生活在苦寒地区的俄罗斯人才能想通这一点,貌似异想天开,实则大有道理。
地球上一切物质和物种,在温度变化过程中,必将在固态、液态、气态之间来回转换,形态改变但能量守恒,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明白了这一点,也就能理解“海市蜃楼被冷冻”这件事了。
“好极了。”林轩低声赞叹,“你的俄罗斯同事们辛苦了,谢谢他们。现在,我想打个电话。”
萨曼莎一愕:“打电话?打给谁?”
林轩拉着萨曼莎向帐篷里走,等进了帐篷,门帘垂下,才压低声音,淡淡地解释:“我要打给远在埃及的盗墓之王杨天先生,看看空沙大祭司的底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