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父沉默了许久，郭十宝耐心等着，并不急躁。
郭父皱眉看了看老儿子，心中五味陈杂。
走出郭家村，来到江南，孩子们变了，而自己也变了。
四儿子逐渐改掉了晕血的毛病，审问囚犯见血，他明明脸色苍白，却咬牙忍着，忍着忍着，也就忍过去，习惯了，毛病也改了。
八儿子除了看书，不愿练字。他
觉得别的事情都是浪费时间，废寝忘食的看书，可后来，百里前辈告诉他，书中所写的只是撰写者的想法，是不是正确，需要你去实践，若是你发现错误，有一天，想要写些什么，纠正，你一手字，能拿得出手吗？
八儿子也改了，现在一手字虽然不能说好，但也是工工整整的。
十儿子的变化更是巨大，从顽皮的孩子，变成了一个一身书生气的少年郎。
换做一年前，他是想不到，改变最大的会是老儿子，也想不到，孩子中最像读书人的是这个曾经在泥里打滚，凶一声就会哭鼻子的老儿子。
似乎，都在改变，往好的地方变化着。
可自己也在变，变得……多疑，野心大，贪权……
深深呼出一口气，郭父道：“十郎，有时，爹在想，若是没有遇到主公，我们会如何？”
郭十宝望向平静的湖面，这一片寂静的湖水让他想起水灾。
现在的东启城应该很乱吧？
他离开东启城的时候，只听说有几个靠河近的村子被水淹了，水还没淹到郭家村，不过最近九哥寄来的信里，说了东启城流民失所的情况，不过还不至于饿死人，有主公送去的银子和粮食，那里的灾民虽然屋子被淹了，但还不至于就此绝望。
“若没有遇到主公，妹妹会被村长送去祭河神，那些孩子最后几乎会被放干了血，最后被扔入河水中毁尸灭证。妹妹的死，会逼疯我们，大哥会杀官兵，一旦杀了官兵，我们就没有后退的路，我们依旧会造反。”
郭十宝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闻言，郭父微微发怔，脑海中仿佛随着老儿子的诉说出现一幅幅画面。
大儿子并非脾气不好，可在小女儿死了的情况下，也许就会激发内力，就如同那天激发内力杀死村长一样，杀了村长的事情能瞒住，可若是他失手杀了官兵，根本就瞒不住。
到时候，正如老儿子所推测的，他们一家子退无可退，加上小女儿的死，让他们奋起反抗。
郭十宝平静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以祖上将军的内功心法，大哥会带着我们兄弟几个一起练武，然后以武力强制掌控东启城，掌控东启城以后，大哥会得知祭河神背后的真相，妹妹被溺死前，被人放血，祭河神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得到那些孩子的血，大哥会愤怒，会带着我们攻打皇宫，找出那个后宫女人，那个杀死妹妹的罪魁祸首。”
郭父垂下眼，他心底有一个声音在说：这样何尝不好呢，自立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