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柱声音哽咽,“我想不出比我更惨的人了。”
“我爹娘已经过世,我好不容易讨了媳妇,想着相伴到老,我是那么的爱她,可是,她……”
“呜呜……”张铁柱嚎啕大哭起来,“她生了娃子,就撒手人寰了!”
“我心啊,疼啊!”张铁柱用力捶着胸口,“是我没用,没办法救我媳妇,大夫说了,当时要是有一根人参续命,也许她就能活下来,可我家贫,别说人参了,就连人参须也买不起啊!”
江云秀:“……”好惨啊。
张铁柱继续哭诉,“媳妇死后,我在媳妇坟头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留下的血脉,好好养大我们的闺女。”
抹一把脸,他刚要继续说下去,一条帕子递过来。
张铁柱顺着那帕子看过去,看到那只白白的,肉呼呼的手,这可是一只富态的手,像是婴孩的手。
张铁柱下意识的舔了舔后槽牙,有点牙痒痒,这手……看上去可真嫩。
张铁柱接帕子的时候,“无意间”抓了一下那只手。
江云秀吓了一跳,忙收回手。
张铁柱捏着手里的帕子,这帕子的料子很好,丝滑的,但完全比不上那只手,手感才是真的好,又软又棉。
张铁柱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毛手毛脚的,我剁了这只手——”
“别!你别乱来!”江云秀见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切菜刀,心头一跳,忙阻止道:“我原谅你,没事的,我没当一回事,你也别放心上。”
张铁柱收起了切菜刀。
江云秀试探着问道:“你被子里……怎么藏着一把刀?”
张铁柱又哭起来,不太舍得用那帕子擦脸,还是用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没活头了,想着挑个黄道吉日,用这把菜刀抹了脖子,但后来一想,这医馆的大夫对我挺好的,死在人家店里不太吉利,所以就先暂时不抹脖子了。”
江云秀听得心头发慌,“你别想不开,你不是还有闺女吗,哦,不对,她……”江云秀想起来,刚才那半大男孩说了,这汉子的孩子被抓去祭河神了。
祭河神的事情她早有耳闻,她丈夫是主薄,掌管官府钱粮户籍,那些孩子的生辰八字送上来,他会去户籍上核对一番,还会发一笔补贴银下去。
想到那些五岁的女娃子会被祭河神,江云秀心里也是不好受。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这汉子的确是惨,唯一的女儿都要被祭河神了,等到初一祭河神,他女儿就会死,到时候他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
江云秀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比这个汉子更惨的人,爷爷教她的办法,原来也有失灵的时候。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现,这办法并非百试百灵。
张铁柱沙哑着声音道:“你要赔给我的银子,先付了这里的看病银子,多出来的,你就买些馒头包子给那些流民吃吧,我也不需要。”
江云秀鼻头有些发酸,这汉子自己都这么可怜了,还想着那些流民,心地真善良,为什么心地善良的人都不能顺顺当当,为什么会落得这么凄惨的下场。
再想想自己,自己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没少捐香油钱,也没少接济穷人,可为什么就生不出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