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落难以置信的瞪大眼，不相信面前怒目圆睁，呵斥自己闭嘴的人是自己那温和可亲的亲哥哥。
也不相信，刚才那个受了大恩大德似的跪拜杀父杀母仇人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
石落压抑不住的红了眼眶，说不出话来，想要摆脱哥哥，却因为双臂脱臼根本推不开扶着他的哥哥。
石磊扶着石落，靠在石落耳边，用极其小的声音道：“爹娘已经死了，你不想死，就给我老实点！”
“你！”石落想要大声质问哥哥，但喉咙却生疼，只能沙哑着声音怒道：“你是狗！”
他是第一次骂哥哥，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发虚。
但对上哥哥毫不在乎的眼神，石落更气了。
刚要继续骂，想要用更恶毒的语言骂亲哥哥的时候，却听亲哥哥无声的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般：“是啊，我是狗，为了活下去，做条狗又如何，总比死了好。”
石磊看向弟弟，很轻很轻道：“还记得娘说的斩草的故事吗？”
石落一愣。
娘上集的时候，总会去茶楼外听书，回来后将故事告诉两兄弟。
故事大致是说一个家族得到了宝物，被歹人觊觎，深夜，歹人杀上门，孩子被母亲藏在缸里，等从缸里出来，所有的家人都死了，唯独他一个人。
他受尽屈辱，认贼作父，然后替父母亲人报了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石落看向低着头的哥哥，看不见垂眼低头的哥哥眼底的风暴，但他却在此刻感受到了哥哥心中的屈辱和压抑。
哥哥也如同故事中的那孩子，想要复仇吗？
想到自己刚才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想着拼死也要杀了那马车上之人的冲动，石落羞愧的低下了头。
冷静下来，他也知道，哥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下跪，是为了谢谢那人放了自己才会感恩戴德的磕头。
如果自己不冲动，哥哥也不用向杀父杀母的仇人下跪。
其实哥哥心里比自己更难受。
一路，石落出奇的安静，直到一家客栈前，马车停下来，那位大人下令在客栈暂且休息一夜。
兄弟两人在房间里，石落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石磊一个眼神制止了。
石磊将门窗关牢，却还是不发一言。
石落想要开口，但每一次都被哥哥的眼神吓得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想要问问哥哥是不是要给父母报仇，要怎么报仇，自己能帮哥哥做什么？
可是哥哥的眼神却是在警告自己别乱说话。
石落狐疑的看向紧闭的门窗。
难道有人盯着自己和哥哥？
哥哥是发现了有人吗？
深夜，一个护卫在锦衣人面前单膝下跪，禀报道：“兄弟两人似乎因为父母过世很消沉，谁也没有说话，已经睡下了。”
锦衣人摆摆手，护卫退下。
黑暗中，石磊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时候，他尝尝跟着爹上山打猎，爹就发现他拥有异于常人灵敏的听力。
之前窗外一直有另一个人的呼吸，他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夜深了，那呼吸更为明显，直到刚才，那呼吸声离开了。
石磊推了一把石落。
石落其实根本没睡着，父母死在面前，他一闭上眼就都是父母惨死的画面，若不是哥哥睡在身旁，他也许会压抑不住的哭起来。
“哥哥？”被推了一把的石落小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