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知道，蓝瞳所知晓的东厂，一定是极为令人厌恶的存在。
他并不想给东厂洗白什么，并没有那个必要。
小七耷拉着眼，声音显得有气无力起来：“我，是东厂之人。”
蓝瞳难以置信的微微张开小嘴，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小七并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给她时间消化。
许久，蓝瞳才像是大梦初醒，恍恍惚惚的问道：“你……是？”
她不言之语，小七听懂了，点点头，忽而想起她看不见，虽然不太想说话，但还是闷声开口：“是。”
东厂之人，阉人。
蓝瞳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
小七耷拉着眼皮。
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蓝瞳呼出一口气，“我有些难以置信，并不是嫌弃你或是厌恶你，单纯的是难以接受，你这么好的人，会是东厂之人。在我所知道的事情中，东厂是个满是恶人的地方，是皇室的走狗，无恶不作。”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一个角度。东厂的确是皇室设立，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但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的东厂之人。许多人是出于无奈，被迫做出违心之事。而东厂的存在也并非坏事，有时候，上位者所看的不只是眼下，而是大局观。”
蓝瞳没想到小七小小年纪会说出这番话。
今日若是换一个女孩子在这里，也许听不太懂小七的这番话，但蓝瞳不同，是跟着百里前辈学习过一段日子的。
虽然她学习的东西还没接触到官场。
但蓝瞳也多少能够联想到一些。
水至清则无鱼。
这世间，并非只有黑白，必然会有灰色。
蓝瞳轻声道：“不管东厂的人是好还是坏，我只知道，我认识的小七，对我是极好的。”
小七耳根子红了红。
她怎么这么不矜持呢？
比村里的二妮子还要直白。
小七还在村里的时候，在村里的孩子中很受欢迎，大家都爱和他玩，也喜欢一起小河摸鱼，村里有个二妮子，就喜欢追着他跑，说长大了要嫁给他。
他也没做什么，就只是看她每次可怜巴巴的抓不到泥鳅，顺手扔几个给她，她就觉得自己对她好，要嫁给自己。
那时候的二狗子还什么都不懂，看了看流着鼻涕的二妮子，说了一句：“你太丑了，我不想娶你。”
二妮子哇哇大哭着跑了。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候……有点混蛋。
小七看了看面前闭着眼的蓝瞳，因为蓝瞳看不见，所以也不知道他总是会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每每这样看着她，就会觉得……越看越好看。
“小七？”蓝瞳唤了一声。
小七回过神，“嗯？”
蓝瞳凭感觉伸手，想要去抓他的手，其实她伸手的方向并不能抓到他的手，小七自己主动把手送到她手边，让她抓住了他的手。
“我曾经是奴隶身，和我一起被卖的奴隶，也有被送到宫里去的，我知道这都是迫不得已的，我也不嫌弃你。”
小七反握住蓝瞳的手，“等你恢复光明，再说这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