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是墙,入口为一口井的地下密室中,华严安点亮石壁上的油灯,成排的十盏灯被点亮,照亮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
林安安抿着唇,等着她爹开口。
密室中,父女两坐在石凳上,面对面。
像是在比赛谁的沉默更久。
最终,长长的一声叹息声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还带着回音。
终是做父亲的败下阵来。
“安安,有些事情,为父原本不愿告诉你,生怕失败会牵累到你。”
林安安微微蹙眉,已经紧抿着唇,只是那双眼睛原本是眼皮耷拉的,现在抬起了眼皮,双目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华严安。
在闺女凝视和探究的目光下,老父亲颇感无力,如实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的血能够开启林氏皇朝的国库。”
“所以呢?”林安安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带着几丝暗。
“虽然我并不想承认我与那人的关系,但血缘终究不能作假,我是林氏皇朝皇帝的唯一儿子。”
“爹,你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成为皇帝吗?”林安安耷拉下眼皮,遮住眼中的复杂,“既然爹是唯一的皇子,只要你愿意回去,这皇位自然会落在你手里,你又何必处心积虑,费尽心思去谋那个位子。”
华严安看看垂眸的女儿,又看向那一方井口。
曾经,他如井底之蛙,可后来,他看了太多的江湖腥风血雨,子杀父,父杀子,为了门主之位,为了江湖地位。
而那高高在上的皇位,比起江湖,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愿去赌。
“爹,若你成为林氏皇朝的储君,林氏皇朝就不会乱。”
林氏皇朝的动乱,正因为老皇帝之死,无人继承皇位,悬空的皇位让太多人觊觎,谁都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心中滋生出来的野心,让他们纷纷跳反,谋那高高在上的位子。
倘若一开始,那个位子就有了主,人心中的野望就会被浇灭。
闻言,华严安笑了一声。
林安安抬起眼皮,对上父亲唏嘘不已的眼神,那眼神中有着浓浓沧桑。
“安安,一旦成为储君,我将成为活靶子。”
林安安耷拉下眼皮,再一次沉默了。
正如爹说的,储君一旦定下,若那些人浇灭了野望,一切安好。可若那些人野心太大,贪恋会让他们做出更多疯狂的事情,而占着储君之位的眼中钉肉中刺就会变成群起攻之的活靶子。
这也许就是爹不愿去赌的吧?
就在林安安心中几乎断定这个想法的时候,听华严安再一次开口:“或许还不等别人动手,我的亲生父亲就会迫不及待的除了我。皇家无父子,眼中只有那与他争夺皇位的敌人。他病弱,大臣们会慢慢的推崇新主,而曾经拥有权力的皇帝,会不服老,不服输,不愿放手。唯有,除了那个,会对他产生最大威胁的敌人,哪怕是自己的亲子,也绝不会手软。”
“这就是皇权,蒙住了双眼,仿佛眼里只有权力,没有亲情、爱情、友情,什么都没有。”
“安安,若可以,我只想做华家子,不想做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