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一阵响雷，袁英瞳孔放大，空洞无光，整个人僵着身子，浑身的血液顷刻间朝着头上冲，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见娘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大头推了一把椅子上前，将娘按在椅子上坐好。
他伸手用力的掐了一下袁英的人中。
袁英这才缓过一口气，但那双眼仍旧没有焦距。
大头也不管娘听得见听不见，低沉说道：“爹的死讯早就传回来了。”
“他们刻意将消息隐瞒，将爹的骨灰……”大头顿了顿，眼神沉了又沉，仿佛一片黑潭，“三妮告诉我，她娘给了她一个坛子，让她趁人不注意，将坛子里的东西撒到河里去。”
“三妮说，坛子里是白灰色的粉末，有点像面粉，她好奇是什么，她娘说是喂鱼的。”
“三妮是个贪嘴的，想着鱼能吃的，她也一定是可以吃的，偷吃了一口，她说难吃极了。”
大头突然笑起来，但笑容不达眼底，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很阴沉，“娘，你说，那坛子里是什么呢？”
袁英那双没有焦距的空洞眼神中慢慢凝聚起难以置信的惊恐眸光，她的嘴唇颤抖起来，整个人也跟着发抖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终是忍不住悲痛，放声哭泣起来，“他……他连个全尸都不剩了，为何……为何还要……”
“明明是至亲之人……”
“为何连他的骨灰都不能放过……”
想到丈夫当兵在外，定是死在战场上的，没有全尸，送回来的是骨灰，那定然伤得不轻才会火化。
三嫂竟让三妮将骨灰撒入河中喂鱼，那孩子竟然……还食了他的骨灰……
大头看娘哭得伤心，有些不忍说下去，可……爹已经死了，娘必须要立起来！
弟弟妹妹都还小，若是娘立不起来，又如何护得住他们！
“这三年来，我爹往家里寄回了不少银子，却被我奶藏起来。娘，你猜猜，爹用命拼来了多少银子？”
袁英抬起那双泪眼模糊的眼睛，嘴唇颤抖：“不是……每月只有几个铜板吗？”
“我爹是什么样的人？若只有几个铜板，他会大老远让人送回来？送信送钱回来的人，难道就不问我爹要点什么？白给他干活不成？”
其实袁英也有过怀疑，可……她总想着，老太太是丈夫的亲娘，信不过自己，怕自己得了她儿子的银子跑了，所以才会故意说谎。
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十三岁就以换亲的方式换到了古家，其实就像是古家买来的童养媳，没什么地位，更是得不到信任。
村里有不少换亲或是童养媳最后逃走了，所以村里人渐渐就不待见童养媳，这些年都不愿意给人家家里养女娃子，就怕这女娃子吃了好几年的饭，长大了，水灵了，却跑了。
大头走到一堆木柴前，伸手推开木柴，从木柴中拿出一个包裹。
那包裹似乎有些重，大头吃力的将它提到袁英面前。
这是将那一缸的水烧干的中途，他在古老太被子里找到的。
显然，古老太晚上抱着这些东西睡觉，起来了，就将这些东西叠在被子里藏着。
“娘，好好看着。”说着，大头打开了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