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帆下去后,小唐作为证人走上证人席。
言文津面色无异,声音依旧温和,“小唐,请问你在警局从事什么样的工作?”
“严格来说,我是一名法医,但因为修过痕迹和其他方面的专业,所以工作会很多,根据案子而定。”
“那么,在这起案子中,你协助的是什么样的工作?”
小唐并没有迟疑,答,“最初是法检,因为秦律师失踪时,我刚和罗警官他们在分析结果,一听到这样的事,罗警官就带着我去秦律师家,希望能帮上忙,所以中间也协助痕迹检测这样的工作。”
言文津表现得十分平静,心下却微微讶异,秦晚被绑架的事他是开庭前才听说的,也就是她本身和这案子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很聪明,嗅觉和反应力都很强大,专业能力更不用提,这样的辩护,明面上是他们占据了优势,其实,秦晚才是真正厉害的高手。
他突然觉得,这一次自己又要败给她了。
“无关紧要的案子,我们就不过多提了,说说今天要辩护的案子,案发之前,你在哪里?有什么样的发现?”
小唐笑了笑,回答,“我们在森林里发现血迹,那是人类的血液,短时间很难辨别是属于什么人的,但我身上有纪……被告的血液,所以,通过嗅觉灵敏的警犬,我们确定属于被告的,接着就跟着警犬去找人,就找到那栋废弃的别墅,当时我就在现场。”
“发生了什么?”
小唐道,“前面罗警官已经详细说了一遍,确实如他所说。”
“枪声响起后,你也和他们一同进到别墅里面,还是之后才去?”
“因为罗警官担心有危险,所以他们的人先进去,发现了里面的异常,这才叫我去查看情况。”
言文津语气平静,他问,“你进去时徐宁是已经死亡,还是还有抢救的可能性?”
小唐和罗帆一样,虽然希望纪尧无事,但也不是会做假证的人,她实话实说,“罗警官让我过去时,我还在疑惑,直到看到徐宁,他的伤口距离心脏很近,一遇到伤者,我自然而然就会先去查看是否可以抢救,而徐宁当时没有呼吸,心跳也停止了。”
“也就是说,你进去时徐宁已经死了?”
“是。”
“从听到枪声到你进到里面相隔多久?”
小唐一愣,然后想了想,“当时因为情况紧张,所以并未看时间,不过我们对时间评估一向很准,大概五分钟。”
“哦?五分钟一个人中枪当场死亡,这意味着什么?”
小唐没有回答,因为不确定是否问她。
“小唐,请你以专业角度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她抿着嘴唇,出声道,“意味着伤及要害。”
“你刚刚说那一枪离心脏很近,那这是否意味着那一枪直接打在心脏位置?”
旁听席上众人都是一懵,如果是打在心脏位置,预示着是想要人命啊。
小唐愣了愣,才回答道,“不一定,如果伤到大动脉,同样会当场死亡。”
言文津故意停顿了片刻,隐约听到些议论的声音,这才又出声道,“那么,在尸检过程中,你们得出的关于徐宁的死亡原因是什么?”
“失血过多,”小唐面无表情开口,“那一枪伤到大动脉,导致失血过多。”
旁听席上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哪怕,那把枪不是纪尧的,但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个已经死了,总不能是他自己杀自己吧,天底下哪有这样傻的人。
所以,还存在一种可能性,纪尧在杀了人之后,调换了枪支,这样就给自己提供没有开枪杀人的证据。
或许,正是因为对相关体系的了解,他才知道如何避免怀疑。
所以,有人认为,纪尧实在是太可怕了,竟然在杀人后能做出这样的事,。
法官敲了敲法槌,示意大家肃静。
他们这才安静下来,言文津也再次开口,“你刚刚说,从听到枪声但你见到受害人有五分钟,那么……”他故意一顿,足以让每个人在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从听到枪声到罗警官他们进去大概有多久?”
秦晚不是有证据证明纪尧手上的枪不是杀害徐宁的那把枪吗?那么,如果纪尧在案发后换了枪呢?
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如果这种可能性存在,那么,纪尧的罪又多了一重。
他的话音一落,旁听席上再次议论起来。
一般按照正常情况,在听到枪声后,会尽快行动,所以罗警官他们进去的时间应该少于五分钟,可能只有两三分钟。
小唐一怔,却还是回答,“大概三四分钟。”
因为他们一进去,就叫了她,而她当时就在外面,所以进去不到一分钟。
不得不说,言文津十分聪明,也足够机智,能想到这一点,迅速挽回局面,他说,“也就是说,哪怕纪尧开枪射杀徐宁后,有时间交换手枪,并且藏匿起来。”
对比之前,被告曾说,徐宁手上有把枪,当时拿着这枪指着他,可是当警察进去时,徐宁手上并没有他所说的枪,假设他没有说谎,那么徐宁手上的枪呢?
他没有明说结果,但足以让人遐想。
那就剩下一种可能性,纪尧换了徐宁的那把枪,而将自己开枪的那把枪藏了起来。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可以联想到这一层。
“反对,”秦晚立刻抗议到,“这是毫无根据的推论。”
李清河看了言文津一眼,“反对有效,请辩护律师注意言辞。”
言文津点点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自然不会多在意这个问题。
小唐显然也没料到自己的回答会造成这样的影响,但她想秦律师应该会有办法吧。
所以,她低着头,没有再开口。
看出她的懊恼,言文津看向陪审团和法官席,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对于经验丰富的检察官来说,十分清楚要怎么干扰警方视线,也知道在犯了罪要怎么脱身,不是立刻逃跑,而是即便遭到怀疑,却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有罪,最后只能无罪释放。”
这话一出,众人都无比气愤。
显然,他们十分同意这样的观点,而且认定纪尧是有罪的。
言文津转身看向旁听席,“我的问题问完了。”
他很明智,直到怎么达到最大的效果,现在已经达到,所以他没有必要继续问。
那三四分钟,纪尧是不是做了什么,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秦晚面无表情,因为清楚这一次的情况和上一次不同,言文津一定会拿出所有本事对抗她,所以她没有任何吃惊。
甚至,她事先考虑了所有可能存在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