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转而咬了咬嘴唇，突然，他的心疼的厉害。
以前，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事很伟大，是件很有意义的事，然而，他忘了，其实还有更多人，所做的事很伟大。
她啊，别人都觉得她是魔女，可谁想过她的拼命？
她所有的成功，都不仅仅是用运气可以解释的，还有她的付出和坚持。
这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有些人，不声不响，就会走入另一个人的心里。无论承认与否，这才是事实。
如今，面对着自身的危险，他觉得一切在瞬间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什么时候，他开始变了，会去在意另一个人多于自己的安危？
他甚至变得有感情了，变得会有多余的表情，除了面无表情以外其他的表情。
终究，是这个女人，在不经意间改变了他。
他转过身，与徐宁面对面，他看着他。
徐宁并未改变姿势，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你想做什么？别以为我不敢开枪。”
是的，他会开枪，反正他无路可逃，反正他的结局已经注定。
面对危险，面对他的威胁，纪尧十分平静。
他并不是装出来，也不是强迫自己，而是这确确实实是他真实的反应。
“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他并未提起秦晚，这种情况下，提起她，无异于让她深陷更大的危险之中。
至于她，他一定会救，看着她安然无恙的回到他身边。
“我们想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你们做的事，害了多少人？”纪尧平静地开口，“徐宁，你该知道，你们是逃不了的。”
他的语气相当平静，听上去就像毫无波澜的大洋，哪怕风起云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徐宁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清楚你说的是什么？”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但外面的人却能听到。
这里很空旷，也很安静，任何声音都仿佛无限放大一般，听得真真切切。
纪尧并未受到打击，他继续开口，“我可以猜猜，为了那些人，哪怕付出生命，你们都想要拿到那些对他们不利的证据，可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
“你无法改变我的想法，”徐宁莫名的清醒，油米不进，“现在你在我手里，所以你必须听我的。”
“需要我做些什么？”
徐宁没想到他突然会这般配合，但也只是微微讶异，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拿出另一把手枪，递给纪尧，目光从未离开他的身上。
仿佛知道他的绳子已经解开了一般，完全没有想给他解开绳子的想法，只是等着他接过他手上的那把枪。
“这里有一把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也就是说你只有一次机会，我们同时开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果你活着，你就可以离开，如果我活着，就算你运气不好。”
纪尧盯着徐宁看了几秒，接过手枪后，等着他下一步的行动。
同时，那把手枪指向对面那个男人。
而这些，外面的人无从可知。
“纪检察官，我都告诉你了，我愿意投降，你会放过我的，对吧？”
“砰”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徐宁唇角挂着一抹浅笑，仿佛终于轻松了一般，说了声，“纪检察官，你……”
接着，又一声“砰”的声响，和前面那声不同，这是什么倒地的声音。
诡异而安静的别墅里，纪尧一脸不可思议。
这……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他会开枪，甚至他已经开了枪，可却没有子弹，他的哪怕是空枪。
罗警官他们小心翼翼走过来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纪尧手上举着一把枪，而原本挟持他的那个人倒在地上，胸前有一个窟窿。
原以为，是纪尧中了枪，现在看来，完全相反。
可是……他不是被绑着吗？
怎么会开枪，而他手上那把枪正是他自己随身携带的那把，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纪尧的表情已经恢复，一如既往的平静。
齐豫紧张极了，他们在外面分明听到这个男人说要投降，甚至愿意将自己知道的事都告诉他们，那他……
怎么会突然开枪？杀了他，他们所有的线索岂不是都断了。
即使，她清楚他并不是这样不顾全大局的人，但此刻……她觉得大事不妙。
最初，他们什么事都不知道，只是突然听到说话声，等到他们发现时，就是这样一幕。
罗警官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不可思议地开口，“纪尧，你做了什么？”
纪尧蹙了蹙眉，“我……什么也没做……”
“如果什么都没做，那眼前的事要怎么解释？”
他们一群人听到，并且现在看到，是他杀了嫌疑人，而且可能是唯一的嫌疑人。
他们审问过前面那两个男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而且事实就是如此。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嫌疑人是唯一的知情者，但现在……
罗警官低眸想了一下，说道，“纪尧，现在我们必须向你询问一些事，请你如实作答。”他的语气闷闷不乐，心想这纪尧什么时候这般沉不住气了。
“问吧，”纪尧点头，“我会实话实说。”
罗警官示意将手里的枪交给他，随后两人走到一边，让小唐去查看情况。
纪尧没有说话，但齐豫知道这件事同样在他意料之外。
“我知道，也能理解你想救秦律师的想法，但是，纪尧你该明白，如果检验确实是你杀了这个男人，你可就麻烦了。”
纪尧不做声。
“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这是犯法，你要坐牢的。”罗警官有些气急，这种事，想要压下都不太现实。
他是检察官，竟然知法犯法，这会罪加一等，难道他不知道吗？
纪尧始终沉默无言，脸上的表情落寞不已。
刚刚他们的人去里面搜过，并未找到秦晚的身影，只是通过里面的血液，小唐分析后得出是秦晚，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线索。
罗警官恨不能揍他一拳，这个男人究竟发了什么疯，明知道这样做会有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纪尧，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现在你必须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
罗警官的声音有些慌张，如果这里就他们几个人也就算，偏偏各个部门的人都有。
“罗帆，”纪尧终于发出了声音，“这是一场计谋，一箭三雕啊！”
罗警官一愣，要是他不这样叫他，他真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罗帆是他的真名，他刚来警局的时候，就认识了同样成为检察官不久的纪尧，可以说，他们一同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时期。
他一直把他当成朋友、兄弟，而他也清楚，纪尧这家伙虽然不怎么说话，经常冷着一张脸，但同样是这样想的。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一箭三雕又是指什么？”
最初，他想不明白秦晚留下那些东西的含义，但在刚刚，徐宁是故意让他开枪，他已经做好死的准备，并且让人误会，是他不给他活命的机会。
他们两个人的时候，秦晚就提醒过他，是他自己没有在意。
现在想想，他是第一雕，所以他想，他很快就会停职，然后接受调查。
“纪尧，现在我作为朋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其实，他能猜到他的想法，如果他决定这样做，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