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尽管就是大年初一了，也没耽误宋老爷子调查要紧事儿，他一大早就打电话催秘书抓紧去办。
赶上午十点，王建军和王建华的档案都整齐摆放在老爷子书房大大的书桌上。
保姆王嫂很是不解的：“档案迟两天看也不影响啥，您最近都没好好打太极拳，一天到晚光忙乎这个事儿了，那个姑娘跟小宵八字都没有一撇呢，您是不是太着急了。”
这就差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翻出来调查了。
宋怀榆认为这个事儿还是要未雨绸缪的，虽然他也不那么确定小宵跟王圆圆的关系，没办法，孙子太沉得住气，他老头子也是免不了跟孙子斗智斗勇的。
只要有一丝怀疑，那都值得去查一下，在宋宵处对象这件事儿上，宋怀榆格外关切，打从孙子那天亲口说了喜欢一个家世平平的姑娘，他就不得不上心了，小宵是他最看重的孙子，他的婚事容不得马虎。
好在宋怀榆这样的地位，在四九城调查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尤其王爸王妈都是有正经单位，属于体制内的，那查起来就不费什么功夫，老爷子原先的老部下分散在这个城市里的各个单位，职务都不低，打声招呼的事儿。
事先把这家人了解透，掌握主动权，待时而动。
“老爷子，那您这么一通调查下来，总得有个态度吧？小宵要是真跟姓王的姑娘处对象了，您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王嫂好奇地问老爷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总得表个态呀。
她感觉这家人还不错，是那种很典型的祖祖辈辈老四九人，住筒子楼以前也是住胡同的，他们家三夫人就瞧不上胡同人家，觉得人家说话都是串子味，上不得台面，可王嫂自己是胡同长大的，对胡同人家有种莫名的亲切感，说白了，这样的都是老四九城里最平凡最普通的老百姓，每月为十几二十块的工资努力工作着，每天排队上厕所，每月排着队领粮票，大伙和和睦睦，有时也吵吵闹闹，胡同里整天热热闹闹的，粗茶淡饭，生活不光有烟火气，还有活力，有奔头！这样的生活环境造就了他们热情，善良，本分的性格。
像王家这样的人家，王嫂可太了解了。
而且就老爷子目前调查到的情况，王家人可没做过啥犯戒突破老爷子底线的事儿，王嫂尽管人微言轻，也打算多帮王家说几句好话。
老爷子却也不回答她同意不同意的话，而是认真地在笔记本上梳理着：“还没查完，王向北的档案下午才送过来，王向北还处了个对象，也要一并查一下。”
！！
王嫂无言以对，觉得老爷子有点走火入魔的迹象。
她沉默了几秒，嗐的一声，“您这个调查工作做的可真是太细致了，比政审还严了去了，您再这么查下去，以后对王家都得比对咱们自己家还了如指掌了。”
宋怀榆嫌她聒噪摆了摆手，“小王你不要老说话，干扰我的思路，没事做就下楼遛鸟去。”
王嫂哭笑不得，拿了药片过来提醒老爷子吃药，“好的，我这就给您老人家遛鸟去，您记得歇歇，降压药到点就按时吃了。”
对王向北的调查，还是效率地赶在中午之前放在了宋怀榆桌上，他看的格外认真，对这个年轻人也有了一番初步的了解和评价。
不过这天已经是大年初一，宋家几个子女都陆陆续续回来过年了，老爷子没办法一直待在书房，他只好放下档案，收起老花镜，像平常一样威严地出现在楼下客厅，跟早过来的宋老大两口子说话。
宋家中午这顿吃的随意，正经的年饭在晚饭，子女们拖拖拉拉到下午三点多才来齐，五个孙子、三个孙女也都到齐了，儿孙环绕，平时冷清的老宅一下子热闹非常。
独独缺了宋励祺和苏见茹，宋励祺一早就打了电话，说是赶在走之前要忙着整理的东西太多，最近几天在书房加班整理材料，赶晚饭前过来。
苏见茹工作不忙，这时候按往年的情形应该早回来了，和几个嫂子一起唠闲嗑，但她今天没来。
大家都知道苏见茹最近这段时间捅了篓子，识趣地没在老爷子跟前提起。
宋励远和宋励行都遗传了宋老爷子英气的好样貌，宋励远作为大哥，气质上更沉稳一些，老二宋励行身上多几分粗犷的男人味儿，棱角分明的脸充满力量和野性，虽然上了年纪，身材管理相当不错。
宋励祺和两个哥哥比起来就过分瘦削文雅了，但他模样优越，是三兄弟里最神似宋老爷子的，连带着他的儿子宋宵往那儿一站，老爷子恍惚看过去，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自己。
老爷子浑浊的眼里浮现出感慨万千的思绪，朝着宋宵抬下巴，“走，到书房陪爷爷下棋。”
宋励远的大、小儿子要跟着上楼，宋怀榆摆摆手，“你们就别跟上去了，一帮人上我书房里闹哄哄的，影响我下棋。”
宋宵今天带了答应爷爷的海岛建设方案，说实话，方案虽然做出来了，但在整个过程中却遇到大大小小不少问题，他不怎么习惯问外人，有不懂的暂时查了工具书，但方案做好之后，系统的回看一遍还是觉得有些地方思路不怎么通畅，以及，碍于认知盲区，他似乎疏漏了一些东西。
反正，方案做的不那么满意。
正好顺便请教爷爷。
他跟着老爷子往楼上走，“好的爷爷，上次您交代那个事儿，我正好得请教您不少问题。”
宋怀榆笑了，这个孙子从来没把心思放在讨自己欢心上，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这几天找“高人”指导做这份方案，但他却没想着借机给自己带过来一份完美的答卷，而是带着问题和请教而来，这样的耿直，对比其他孙子刻意的讨好和迎合，却偏偏能打动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