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的确是人的一个重要外交途径。
年前的这段时间,我每天的行程都很忙,天天都会有人约我出门相聚。
起初是单纯的许久未见的叙旧,但在不少人知道我有车之后,约我出门的人目的就多样了起来。
有确实是叙旧的,有想一探究竟的,有眼红的,有巴结的。
当然也有羡慕的,有想和我比较的,有确实为我高兴的。
总之形形色色,我无一拒绝。
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有些人说车是家里的,对有些人说车是家里给我买的,对有些人说车是自己买的,对有些人说是找富二代朋友借的。
自然会有人在背后议论我、数落我、称不就一辆破3系,有什么好装的。
自然也会有人在背后同样敬仰我,羡慕我。
我要的就是通过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见识到不同的人,得知到更多的消息,发现更多的机会。
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
和人打交道的进退尺度,我会一次比一次把握的更好。
......
大年三十上午,等着老妈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我们回了老家。
这一年,我们一家四口再也不用靠大妈妈送回家了。
以往的每年,村里人都会在大妈妈的车开进村口之后慢慢的向我家聚拢,谈不上取笑,但也谈不上多友好。
“城里人又回来过年了,年年老板娘送回来,明年总该是自己买车回来了吧。”
“城里人今年赚头应该不错,今年带回来的东西比去年的多。”
“老王一儿一女福气是有的,压力也确实是大的。”
“老王,你家年年吃完年夜饭就没点烟花动静,钱存着会不会满出来?”
“......”
诸如此类的话语,在我年幼至去年为止,不知听过了几回。
今年,终于能好过以往年年。
我在离村口还有段距离的时候便降下了车窗,歌放的很大,右手打着方向盘,左手搭在车门上。
老爸和老妈只说让我好好开车,别吊儿郎当。老姐翻着白眼,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善。
我在回家之后并没有给她银行存单,不是我不想给,是我压根就没有,怎么给。
进了村口之后,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口水,降低了车速,喊着那些围在村口闲聊的七大姑八大姨,那些叔叔婶婶伯伯大爷。
他们在惊讶之余回应了我,随后的窃窃私语不再是以往的那些话,而是变成了,“这不是老王的儿子么,他怎么开上车了。”
“这是宝马车啊。”
“这是宝马3系,宝马里的低端车。”
“那也是宝马啊!”
“不稀奇,我家那车再加点,也能够上3系了,就是为了面子不值当而已。”
“......”
我有些恶趣味的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炸裂的嘶吼。
“...这车是不是坏了。”
“你懂什么,他这车改装过。”
“你更不懂了,什么改装,就是排气管上钻个洞,声音就会这么响。”
“估计是老王把这两年工地赚来的辛苦钱都拿出来买车了,想给女儿撑点场面,他家女儿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
我和老姐满头黑线。
老爸和老妈根本不在乎这些言语,对他们而言,这么多年他们都这么过来了,只要我和我姐能过的好,他们其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老姐在满头黑线之余,纳闷的问着我,“晨晨,你这车怎么和别的车不太一样,这么吵。”
我随口敷衍了过去,“姐,你不懂,这车是高配,高配不一样的。”
年前见了那么多同龄人,大家最多也就觉得我的车是改装过的。老姐对车从来就不感兴趣,她自然不会知道。村里人更不会知道了。
对他们而言,宝马的蓝天白云标就是硬通货。
在家门口停好车,很快就有不少人跟着围了上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打探着我家的情报。
这些人里,很多人都在我小的时候帮腔附和过阿杰的奶奶,说我是个小偷。我的心眼不大,我一直记着。
对于这些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跟他们去解释,去分享的。有些话,从老爸口中说出去比我说出去更合适,所以我撇开了他们,去了奶奶家。
每年的大年三十,爷爷奶奶都是翘首以盼。村里其他外出打工的人早的会在年二十左右回村,迟的也不过二十七八,唯有我们家年年是大年三十才会和老妈一起回。
这对于爷爷奶奶他们这一辈来说是相当孤单的一件事。
爷爷奶奶虽说不止老爸一个儿子,但真要谈的上孝顺的,也就老爸这么一个儿子而已。
我的出现让奶奶既激动又欣慰,她有些眼眶湿润,抓着我的手一个劲的抚摸着。
不怪奶奶煽情,过年和平常是两个概念,对于爷爷奶奶这样上了年纪却没有良好的物质条件的老年人来说,年关难过。
过一年少一年,说句大不敬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再过几年。
在奶奶面前,我放下了其他心思,只作为一个孙子,不无动情的说道:“奶奶,是我不孝顺,我放假的早,我早该回来看你们的。”
奶奶仔细的端详着我,随后慈祥的说道:“晨晨,孝不孝顺不是早不早回来看我们。是把你的书读好,把你的日子过好,好好对可儿,只要你们过的好,对爷爷奶奶来说就是最大的孝顺。”
奶奶早把可可当成孙媳妇了,这让我难以交代,我只能点着头,“会的,会的。”
“晨晨,可儿家条件好奶奶知道,可儿对你对奶奶好,奶奶也知道,但咱男子汉大丈夫,可得好好努力,不能图人家条件,不能不劳而获啊!”奶奶话锋一转,说教起了我。
想来应该是奶奶也听村里人说了我是开车回来的,在奶奶的想法里,我开的车,可能就是可可的。
“奶奶,你相信我就行,你孙子不差的,你孙子在学校不仅读书好,拿奖学金,还跟着省城的老师一起赚了钱,今年你孙子要放一晚上的烟花,孙子想请你陪着一起看。”
对奶奶来说,学习成绩比赚钱重要。所以善意的谎言包裹事实,能让奶奶更开心。
奶奶点着头,“好,好,好。”
爸妈和老姐在家里热火朝天的搞卫生、准备年夜饭。
我没有参与屋内的事情,但我同样忙个不停。我指挥着送烟花来我家的货车分门别类的将烟花卸在我家门口的空地上。
我的作风虽然与家庭其他三人的存钱观念不符,但在我的收入已经超过他们三个人总和之后,爸妈和老姐也就任由我折腾。
用他们的话来说,他们不希望我铺张浪费,但我毕竟还年轻,确实得有些少年意气。花了就花了吧,大不了回到以前我不赚钱的日子,家里有他们三个努力挣钱,日子照样是一天比一天过的好。
我家的烟花排场要大过于村里的任何一家,就连村东首名义上的村里首富都闻讯过来瞧了一眼,说了一句“今天晚上村里的烟花热闹了。”
烟花和其他事物不一样,家家户户但凡条件过的去的,或者过不去但希望与明年更好的都会整上一整,但除了真正赚到一定数量的钱,脱离了基本物质需求的人家,一般不会在烟花上整上太大的排场。
这玩意纯属于烧钱,除了能彰显一下实力,寄托一下希望,不会带来任何收益。
大多数赚了点钱的家庭会选择在年末回家之前买辆力所能及的小车,或者将老屋翻新,添点新家具电器等等,除了在彰显今年赚到钱以外,还实打实的获得了实物。
不与这些家庭比较,单以村里首富家里比较。
比底蕴,比收入,我自然远远不如。但实体经济和互联网经济有本质的区别。
他的钱来的再多,终归是实打实的做出来的,烧起来他也心疼。我的钱来的太快,来的太容易,烧起来,不心疼。
其实没什么好比的,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风口,依稀记得小时候,他带着村里不少年轻劳动力去做了工程,老爸就是其中一个劳动力。
有一年过年老爸带着我去他家拿了一年的薪酬,一万整。那年他在魔都买了套别墅,两百万整。
要说努力,老爸在我眼里比任何人都努力,但没用。
要说踩中风口,村里首富才算真正踩中那个时代的风口。
我之所以宁愿花费更多也要超过他的排场,也正是想应了那句“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如今我不如他,以后,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