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可可了。”
“见不到火箭了。”
“打不了球了。”
“吃不了食堂那一份炒鸡架了。”
“开不了黑了。”
“踹不了那些小卡拉米了。”
“突然有些想念班主任了。”
“好像那个副校长也没有那么可恶了。”
“......”
我们俩坐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过往，说着乐趣，说着无奈，唯独没有说未来。
好像进了这工地，进了这杂乱无章的宿舍，对我们来说未来有些遥远了。
我掏出了手机，思考了一会便打电话给了周宁。周宁那这次倒是很快就接了。
“阿弟，怎么了，今天又不上课吗？”
“我不上学了，我也在工地了，我想问问你......”
“问个屁，滚去上学，去考试，去上大学。”
“哥，上不了了。”
“放屁，你杀人了还是放火了？还是违法乱纪了？一中没得读不会去其他地方读？你再不济总能考个本科吧，你不知道镇上有些学校能进本科的都没几个？再不济去私立，钱到位总能读的吧？学籍没开除吧？留级复读总可以吧？”
“哥，你那时候怎么不读了。”
“老子煞笔，你也傻？”
“别这么说自己。”
“滚。嘟...嘟...嘟...”
电话在周宁的一声滚中被挂了，我慢慢的看向了杜戈。
杜戈有些红了眼：“晨哥，我早就撑不住了，我爸开始跟我说要打工的时候我就撑不住了，可是你来了以后没有退缩，反而一步步的直到来了这里，我现在都感觉跟做梦一样，明明之前还在学校里上着学，今天就突然来这里了，但是看你一直没提反对意见，我不敢说，我怕本来就是我连累了你，来干活了又望而生畏会对不起你。”
我的眼前也有些迷糊，我喃喃道：“杜戈，你说我们再让家里想想办法，不管去哪个学校都可以这事可行吗？最后三个月时间我们收收心，抓紧点，考个大学以后就自由了。不是一直说高中紧大学松么，我们这脾气应该天生就适合大学的。”
“可行的，一定可行的，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杜戈，不出来走这一遭，我们也意识不到之前的日子有多幸福。所以不要去责怪之前的自己，当时的我们也很迷茫的，如果还有机会再一起去读书，那我们一定要做好自己作为学生的本分，千万不要再迷茫了。”
“嗯。”
杜戈打了电话给他父亲，“爸，我要上学。”
挂了电话的杜戈愣愣的看着我，我有些疑惑。
“怎么了？”
“我爸说他一直在车里等我们。”
“靠。”我顿时反应了过来，杜戈的父亲这是在给我们上课呢。“那这些东西怎么办，这些被褥。”
“不要了，我爸说道具费。留给其他工人可以用的。”
“......”
果然父亲就是孩子成长路上最好的老师。
再次回到杜戈父亲车上的我们都有些羞愧。杜戈的父亲已经点了一地的蚊香了，由此可见他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淡定。
“两个小兔崽子，你们要是再犟一一会，半夜我非得安排你们去打灰。”杜戈的父亲笑骂了我们一句之后，载着我们就走上了返程路。
没有再多说任何有关于道理的话。
走过的路比说过的话来的要更有意义。
只不过车在接近我们县城的时候，杜戈的父亲还是开了口，“小晨，这番话我想了一路，现在快要到地方了我不得不说出口了，不是什么说教，也不是什么现身说法，这些你们都不需要了，我想说的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杜戈是我儿子，我在外多少也有些人情关系，所以杜戈要上学，我有把握送他回去，但是你的话，就算我认你当我干儿子，我也没把握……”
后面的话杜戈的父亲没有说下去，不过我也知道杜戈父亲的意思，我没什么不快，笑了笑回复了杜戈的父亲：“叔，没事，我总有办法的，再不济就去差一点的学校，反正也就三个月时间了。”
“小晨，我这边会尽力的。”
杜戈的父亲还是给了我承诺。
我没再去杜戈家，而是让杜戈的父亲把我送到了老妈厂门口，我虽然没有明说这里就是我家，但我也已经不想在掩饰什么了。
走过这短暂的一遭却恍若隔世，我释怀了很多。
……
罗霄像是失联了一般，杜戈那有了消息，杜戈的父亲托了人情，班主任又替杜戈做了担保，杜戈随时可以回去上学，但我没有着落。
杜戈闹着脾气要和我一起回去，杜戈的父亲还在想办法。
老妈托了大妈妈给我想办法，大妈妈托了人情后得到的回复是再回一中很难，但其他学校有机会。
学校不是我们过家家的地方，一件事发生后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据说罗霄悔悟的最早，所以家里人想办法最早，他不跟我们联系是因为父母断了他的联系手段。
杜戈是第二个，校外的关系加班主任的担保，学校还是松了口。
我是第三个，成了负责任的那一个。
杜戈在我的骂声之下回了学校，因为他要是不回学校，我就和他绝交。
话很幼稚，但我说的很死。
我准备去投奔乐妍了。
大妈妈去给我打听了，乐妍所在的那个私立挺贵的。
老妈知道后既无奈，又释怀。
她说：“就当当年没给你交的借读费，这次给你交上了，现在家里有点存款了，别担心。”
那年射出的那支箭，这年正中了我们母子俩的眉心。
......
周末的时候，大妈妈联系好了乐妍就读的那所私立，打算载着我们去办手续。
可可打来了电话。
“王晨，来找我一趟。”
可可已经很久没叫过我名字了，她叫我名字的时候我知道她是真生气了。
只是再生气，我也得先办好自己入学的事情。
“可可，我现在和我妈还有我大妈妈在一起，刚准备去市里私立办入学，回头来找你行吗？”
“市里？乐妍在的那所学校？”
“……嗯。”我有些不愿意在可可面前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因为她总会知道的。
我已经告知过乐妍了，她告诉我虽然她们那是私立，就读的也确实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但学校现在管的很严，没人闹事，因为一闹事就劝退，甚至开除，不讲任何情面，虽然很多学生的来头很大，但那所私立背后的集团更大。
所以我能放心的去就读最后三个月。
“哦，王晨，我给你一次机会在我和乐妍之间二选一，我等你来找我。”
可可第一次不近人情的挂了我电话，让我本已经坚定去投奔乐妍的心，动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