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时再果断一些那么会不会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对不住了，但是，你必须死啊。”他无奈的将长刀收回鞘中，对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道。
“呐，惜儿，回去以后有什么想吃的吗？”他转头看向霍灵惜，一扫方才的冷漠，脸上溢满了关心与宠溺。
“什么都行！”霍灵惜笑着道。
“呵，恐怕你们今天走不了了。”一个冰冷的男音响起。
与他同时来的还有族长的所有主力。
“就是他们！”一个稚童的声音响起。
“是你！”霍灵惜认出来了，那正是她之前放走的那个小孩子。
“呸！别摆出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实话告诉你，小爷我是下任族长的继承者。而你……马上就是我们的刀下亡魂了！”他十分狂妄的道。
“我们的人还剩多少？”霍灵惜举着剑背靠着殇潼问道。
“不足三十。惜儿……你快逃吧，这里有我替你顶着，足够你逃回去找师父的了。”他侧头看了一眼霍灵惜，这一眼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然而只是一眼他就又回过头去，仿佛刚才那一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唯一与之前不同的是他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
“绝不。”霍灵惜十分坚决的道。
对方是霍家高手，加之敌众我寡，很快霍灵惜和殇潼便打散了。
仅仅是被打散的那一瞬间霍灵惜身边就挤满了人，起初她还有所躲闪，可是渐渐的她就麻木了。刀剑划在她的身上划破了衣衫也划破了皮肉，血『液』溅出，溅在她原本整洁的衣服上仿佛一朵朵红『色』的花。可是她却恍若未闻。
这些年在戏班的日子，过于平静了，平静的让她几乎忘记了她曾经是一个以刺杀为生的刺客。这一刻，让她把这些年里已然渐渐淡去的狠厉从新找了回来。不为别的，只因为，有一个人正与自己一样为了对方为了追求，奋力的厮杀。
“噌——”由于长期修道的缘故，她的五感自是异于常人的敏锐，所以长剑入体的声音在她听来自是十分清晰。
霍灵惜突然感觉自己的心一下空了下来。视线变得血红，视野里只剩了那个被许多用剑穿透的人。
那一刻所有声音都渐渐淡了下去，只余下耳中不断叫嚣着的一句话：“让这些人付出代价！让他们都去死！”这句话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人杀意大增。
霍灵惜不停的挥动着手中的剑，将所有试图上前阻拦的人尽数斩倒在地，全部一击毙命。
“商哥哥……”
“呐，还真是不甘心啊……明明说好了要带你去看烟花的……明明答应过你明年带你去看魔都的花……寒城的雪……明明答应过从今以后要一直一直陪着你……明明答应了……要嫁给你……可是……可是……”他的声音渐渐小下来：“对不住啊，不过……哥哥还有一个恬不知耻的请求不知道……惜儿能不能答应呢……”
“没关系的，无论商哥哥做错了什么我都可以原谅的……”霍灵惜的眼中满是悲凄却依然极力的笑了起来。就是这个笑容让殇潼的心也随着她的一起痛了起来。
“那么……我要惜儿答应我……好好活下去……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满怀感激……无愧于心……呐，真的好想听惜儿再亲口告诉我，惜儿喜欢商哥哥呢……如果有下辈子……我还要遇见你……”他笑了笑，眼睛缓缓闭了起来。
霍灵惜最后看了殇潼一眼，然后迅速站起身来，缓缓地向前走着。随着她一起的还有漫天的火光。
须臾间方圆百里寸草无生，那火仿佛拥有灵『性』，烧尽一切的同时却避开了殇潼和那个看起来五岁大的孩子。
霍灵惜缓缓走到孩子面前，歪着头看着他。眼眸中的黑『色』似乎又深了几分，如同两个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渊，深深凝望着不慎看到它们的人，然后将他们推进去，粉身碎骨。
“我要你陪葬……”声音被拉的很长。毫无感情的语调里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意。
“放过我……放过我……”他瑟缩着不住求饶道。
“放过你？”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东西一样，仰面大笑起来。
“放过你……商哥哥能回来吗？那么，我又为什么要放过你。”声音里满是怨毒与愤怒。
“因为……因为……因为你从来都不杀老弱『妇』孺的对不对，因为你曾经放过我了，对不对！”他抖的更加厉害了，话语也变得不经考虑。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恶心。
“呵呵，所以，我就应该放过你吗？我给过你活着的机会了，可是，你自己不要。你知道吗，有些人，是你们动不得的，一旦动了，那就必须付出代价！”她怒吼着拿起了匕首，在他身上划出一个又一个小口子。然后十分耐心的将所有的口子全部撑开，在里面塞上沙子，然后拿针小心翼翼的缝起来，缝的严丝合缝。
“呵呵，疼吗？是不是不够疼啊，比起商哥哥你这个还是差的太远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好过的。因为……我在每一捧沙子里都放上了我的蛊虫。”说着起身欲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出言提醒道：“哦，忘了告诉你了，这种蛊毒每两小时发作一次，现在……你的时间不是很充裕了。好好享受这最后一点舒适的时光吧。当然了，你可以借助这个时间去找人吧蛊毒解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去试了，白费力气。”
“你这个禽兽！变态！畜生！”他在后面大骂道。
“变态？对，我现在是变态，在你想要杀人的那一刻，我也随着你一起变成了变态。我告诉你，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代价的。你杀了这么多人。也是时候到地下给他们赔罪了。我说的对不对啊，长老叔叔！”她最后几个字加重了力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年龄的？”他十分诧异，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可以看穿他的人。
“只因为你身上骨骼的硬度和小孩子完全不一样。这一点你骗的过别人可是……别忘了，我学的是玄学，其中有一门手艺叫做『摸』骨。”
“商哥哥，我带你回家……”霍灵惜背起一旁的殇潼，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声音轻的仿佛是怕吵醒他一般。
“霍灵惜！”我冲着镜中的自己怒吼道。
“呵呵，这可才是第一遍哦。咱们不着急，还有的是呢。”她笑的很开心，仿佛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很久了。
接下来的四十八个小时里，面前的镜子不断的显示着之前的情景。我只是默默的看着，压抑着心里那种浓烈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感情。悲伤，愤怒，后悔，这三种情绪交替着不间断的出现着，我已然快要麻木掉了。只是那样站得直直的看着，无动于衷。
“啧啧，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呢。真是可怜了殇潼，就这样因你而死了……”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哎，你知道吗？其实那伙人就是冲你来的……他们告诉殇潼只要把你交给他们，他就可以被放掉。这件事情只有他们知道，他不会被任何人谴责。可是他却拒绝了。于是那些人趁他不备，将他『乱』刀砍死。可怜他练刀一世，最后竟是这样一个下场，可怜，可悲。”
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溃，我一步步的后退着，直到退的无路可退，然后缓缓地顺着墙滑下去，瘫坐在角落里。
“惜儿……”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我几乎以为是我情绪波动太大产生了幻听，正如前几次那样。
“你……商哥哥！”我惊讶的抬起头来，突然意识道什么，慌忙低下头去：“商哥哥莫要看我现在这个样子……”
他却笑了，依旧是那个温和的带着宠溺的笑。头被轻轻抬了起来，紧接着面具被他温柔的除去。『露』出了那张与前些年相比成熟了许多的面容。
“我的惜儿愈发好看了呢。你啊，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的傻。”他无奈的笑笑轻轻弹了我额头一下，然后轻轻『揉』着我的头发接着说道：“商哥哥喜欢的，永远都只是那个肯跟在我身后叫我商哥哥的你。所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一直爱慕着你，关注着你。与之前一般无二。”
“商哥哥……”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彻底决堤了，我知道，那是我压抑了很久的名为悲伤的情感。
“好了……惜儿也不小了，可不许向从前一般哭哭啼啼的了。你这样……让我怎能放心的下……”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无奈。
“我不管！既然放心不下，那就不要走了啊……我还没有看到你许诺的烟花呢……我还没有看过寒城的大雪呢……可是，每当我想去的时候，你人呢？你在哪里啊！我到底哪里不好，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想离我而去！你也是……师父也是……现在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我用力的捶打着他，嘴中不停的发着牢『骚』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所有的不满和委屈全部发泄出来。仿佛这样，他就可以不走，就可以一直这样留在我身边一样。
其实，我早就一个人去过寒城看过了漫天大雪，早就一个人看过了每一年中元节的烟花。早就一个人看遍了魔都所有的稀奇漂亮的花。可是……我的身边却没有那个曾经许诺的与我一起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