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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夜和西平王朝间之战事,历时近三个月,正好给了月河南岸之昭武王朝,以喘息之机,在宰相姬历、骠骑大将军银冷之全力辅佐下,华绝雷厉风行地做了四件大事:

第一、收缴正王华盛兵权,面对皇上旨意,正王没有任何怨言,心甘情愿地将驻守林城之四万边军,全权交由朝廷统一调度;

第二、在余下之四州四十五城,强制施行三丁抽一,再加文武、竹扶迁移过来之从军流民,一共聚得新兵二十万,由银冷直接统领,日夜不停地加强训练;

第三、提拔任用大量之能员干吏,严厉惩治贪污腐败、打击不法商贩,并将所有收缴而来之钱财,悉数分发到民众手中;

第四、重点加强巩固月河南岸之布防。

如此一来,短短三月内,不但朝野人心渐定,而且边疆防御也日趋稳固,因此,华绝才敢大胆启用昭武王朝之最大杀招——天罪盟!

天罪盟,世人只知其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正如秦夜所言,其曾经从不涉及诸国战事;而对于其何时创立?成员多少?首领是谁?世人皆是一无所知!就连秦夜所掌之蒹葭,也难以探知一二。

当华绝深夜召见银冷,亲口告诉他天罪盟之种种秘密,并让他配合天罪盟首领实施计划时,银冷整个人顿时呆若木鸡,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数十年下来,天罪盟居然一直与昭武历代帝君密切往来;更让他想不到、或者说不敢想的是,天罪盟居然是昭武王朝扶持建立的,而且,其历任首领,皆是王朝天潢贵胄中之出类拔萃者担任……

倘若不是华绝亲口说出,银冷如何敢相信这些?

而这次动用天罪盟,银冷只需转达华绝密旨中的一句话:国家生死存亡之秋,必须全力击杀秦夜!

是故,天罪盟急召遍布天下之杀手回总坛,无论何等重要之刺杀任务,全部放弃,一个月内不至者,格杀勿论!

一个月之后,到达总坛之杀手人数,竟有一万多人,如此庞大之规模,放眼天下任何一个刺杀组织,谁与争锋?

就当华绝和银冷认为胜券在握之时,天罪盟却突然断了联系……

“禀报皇上,天罪盟已经连续两日,不曾有任何密报传来?”

“大将军何意?”

“回禀皇上,天焱皇朝那个秦夜狡诈异常,不仅平王栽在他手里,就连西平上将军苏胤,也败在他手下,苏胤可是天下公认之当世名将啊!如今西平王朝一分为三,又是因秦夜之故,末将实在是担心天罪盟……但愿是末将杞人忧天。”银冷担心眼前之少年天子经受不住打击,是故欲言又止,心中满是无奈。

“大将军所言,不无道理,倘若明天依旧没有任何信息传来,或许,他们当真凶多吉少了!传旨,立即扩大征兵范围,将那些王公贵族之护院家丁,全部征召入伍,告诉他们,昭武若亡,谁也别想活!另外,加强新兵训练和边境防御,以防秦夜强渡月河!”华绝当机立断,毫不犹豫地下了旨意。

“皇上圣明,末将遵旨。”

次日,就在秦夜一行即将到达炽县时,昭武密探总算将有关天罪盟之消息,呈到了银冷手中。

将为数不多的几十个字,反复细看了几遍之后,银冷面色惨白、心如死灰!号称暗夜之王、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居然落了个全军覆没的下场,明的打不过,暗的也赢不了吗?真不知如今之种种努力,在秦夜面前,究竟有没有用?哀莫大于心死,银冷瞬间感觉人生无望,似乎所有的一切,在此刻已经再无任何意义……

昭武王朝、武都正王王府,华盛书房中,这位常年率军驻守林城之统兵王爷,如今正专心致志地埋首于书简之中,就连其胞弟来了,也不曾发觉。

“兄长,您这使枪耍棒的统兵王爷,难不成真要改行舞文弄墨了?真不知太宗皇帝当初是怎么想的,给您赐名华盛,却让我叫华武,‘文盛武昌’四个字,用在您我身上,这不是反了吗?”真王华武抢过华盛手中的书籍,颇为风趣地说道。

“强词夺理,你明明知道‘文盛武昌’四字,不是独指你我,却还要用来调侃为兄!如今为兄已被削了兵权,以后别再提什么统兵王爷!还有,领兵这么多年,辛苦了这么多年,为兄就不能学你一样,看书钓鱼,好好享受享受?”华盛自嘲地笑道。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会信你?”

“住口,这可是犯忌讳的话!你也是年近四十之人了,说话怎么还是这般没有分寸、口无遮拦?说吧,来此何事?”华盛愠怒道。

华武自幼便对这位兄长十分敬畏,方才言语轻佻,也是因为今日心绪不佳,一时疏忽所致,现在见他斥责,立即毕恭毕敬地回复道:

“回禀兄长,刚刚收到密报,天罪盟没了!”

“刺杀之事,本就有违天道,没了就没了,何必大惊小怪?昔日平王动用天罪盟劫掠恒王子女,结果如何?谋局不成,反被其噬,不仅损兵折将、战败自刎,还连累我朝痛失半壁河山!如今皇上非但不以此为鉴,反而故技重施,这不是自取败亡之道吗?可惜我昭武百年基业,恐怕真要毁于一旦了,这难道真是天意吗?”

“兄长不必如此气馁,加上银冷正在训练之新兵,我朝尚有三十万士卒枕戈待旦,何惧天焱皇朝?何惧秦夜?况且,有月河天险在,秦夜想要举兵南征,无异于痴人说梦!”

“糊涂!你去好好问问那个严青,秦夜其人如何?如今之昭武王朝,已是千疮百孔、危如累卵,内忧不除,又何必这么着急去招惹秦夜这个外患?”

“兄长,眼下朝野人心渐定,边疆防御日趋稳固,而且,普通百姓在得到诸多恩惠之后,也是越发拥护朝廷,不知兄长所说之内忧,来自何处?”

如今之昭武王朝,确实偏安一隅,但民心所向、中兴有望,一片大好前景,为何在兄长看来,却似大厦将倾、国之将亡,华武心中疑虑,亦感不服,思索片刻之后,径直说了出来。

“平静不过表象,暗涌方为真相!些许小恩小惠,如何能抵三丁抽一之痛苦?所为之民心所向,不过是地方官员之歌功颂得罢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等着看吧,秦夜定会利用天罪盟一事,让我朝再次付出无法想象之代价,为兄明日一早便入朝,自请备战月河防线,如若战死在月河南岸,也算对得起华氏之列祖列宗了!”

华盛看着案几上之长剑,毅然决然地说道。

“兄长……”

次日早朝,待百官行礼之后,华盛便率先开口说道:

“禀报皇上,天焱君臣亡我之心不死,为保祖宗之江山社稷,臣请前往月河南岸军中效命,以尽绵薄之力。”

“正王兵权才交了多久?这么快就耐不住寂寞了?”宰相姬历闻言,立即嘲讽道。

“正王统兵在外,长达二十年之久,实属我朝难得之将才,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岂能一直赋闲在府?宰相所言,实在让人难以苟同!”兵部尚书段立,亦是不假思索地反驳姬历,言语中满是鄙夷之意。

“段立放肆,姬相身为百官之首,你岂能出言不逊,这是对宰相说话的态度吗?”礼部尚书江河,指着段立斥责道。

“宰相虽为百官之首,但百官之上呢?皇子王爷,是宰相该管的吗?正王皇室宗亲,统兵驻边二十年,于国功劳甚大,姬相尚且出言嘲讽,是该有的态度吗?段大人与姬相同殿为臣,指摘几句,有何不妥?”

刑部尚书郭明,为人公正无私,对姬历主持之文武、竹扶移民一事,甚是不满!皇上百官面前,张口以民为重、闭口仁义道德,说得倒是冠冕堂皇,结果呢?政令乱出、毫无章法,搞得民怨四起、天下耻笑,最终更是被秦夜趁机大肆宣扬利用,使得文武、竹扶两州十八城之百万百姓,迁移月河南岸者,竟难达十万之数……他对姬历本就心中有怨,今天见他嘲讽一心为国之正王,于是便毫不犹豫地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