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睿今日来东宫本来是有正事的,可因为太子在明德殿中与长孙冲议事,所以才转道承云殿来看看小外甥-李象,打算陪小家伙玩一会儿。
可这不仅一点面子都没讨到,还让秦怀玉那么一番说教,好像他多特么不懂事,多么不知道未雨绸缪一样,跟兵部大堂那老家伙特么的腔调是一样一样的。
等独孤睿折返的时候,太子这边已经忙完了,他也顺利的进来,好好给姐夫讲一下他的宝贝儿子是怎么被东宫的大将操练的,皇室的规矩多又怎么样,总得讲究下方式方法嘛!
“修文啊,这身份越尊贵责任就越重,尤其是在这座东宫里的孩子!他现在享受的资源与储君无异,你是他舅舅,不会希望误了他的前程吧!”,话毕,李承乾不在多说,只是自顾的喝着茶。
独孤睿这个人,三教九流无算不沾,是长安城鼎鼎有名的顽主,能玩的这么透,脑筋自然不笨,所以太子话音一落,他马上就明白太子为何对于李象如此的严格。
出身是天生的,能力是后天努力的,可有些关系却是要提前很多年就维系好的,秦怀玉是东宫第一将,是年轻一代中最先晋封正三品大将军的,在军伍中享有很重的威望。
假以时日,太子登基之时,那他的地位就会直线上升,比之今日的李靖、侯君集也差不到那去。有了这份师徒名分,势必会成为他外甥入主东宫的一大助力,就像贞观初的长孙无忌和秦琼一样。
太子的用心如此深远,爱子之心、望子成龙之心又如此的深重,作为孩子的舅舅,他怎么能耽误孩子的前途呢!
啊,这么说来今天这么对待秦大将军还真有些不合适,他该怎么补偿一下新任的中山王傅呢!
就在独孤睿神游天外的时候,喝完茶的李承乾敲了敲案子,淡淡言道:“修文,状也告完了,牢骚也发够了,你是不是该去后面给你姐姐请安了!”
哦,答应了一声刚想转身,独孤睿就想起今日来是有正事的,随即就将他今日来的目的说了出来,这不说李承乾的心情还挺好,独孤睿说完之后瞬间就觉得不美丽了。
杜如晦的老毛病又犯了,见西征高昌需求的药材太多,所以就勒令军医署令-独孤睿自己想办法,这与前几天他在兵部大堂高谈大义,全力支持西征形成了强烈的反比。
独孤睿能有什么办法,这些多东西,就是把他这百十来斤卖了都换不出来,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这小子来找自己。独孤睿是太子的小舅子,太子是不会看他被军法从事。
“太子爷,姐夫,你可不能见死不救,杜相治军极其严格,他可是属于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书生,咱们惹不起,不,是没必要与那苍髯老贼一般见识!”
“殿下,你不是常说嘛,时也,势也,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下了军令,那绝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搞到足量的药材,他可绝对是敢下手的。”
以前总是听人说杜如晦如何如何的严厉,可到了兵部之后,他才知道,那真不是开玩笑的,整个兵部完全是按照战时的规矩管理,稍有不慎就是一顿杀威棒。
刚进兵部的时候,独孤睿还以为自己不仅是小国舅,更是医者,在这种衙门当差谁还不对他客客气气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事求到自己身上。
可就是因为他这种态度,让杜如晦很看不惯,愣是以文书中有错别字,这么芝麻大小的事上打了三十军棍,那滋味就别说了,独孤睿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会感觉屁股隐隐作痛。
“好了,修文,你都在人家手里,孤这个做姐夫的又能说什么呢!”
话间,一边提笔写着文书,一边说:“如此大量的药材,东宫也没有,你拿着孤的手谕去找长孙涣,他会帮你想办法的!”
随后,将手谕交给独孤睿后,李承乾就摆手让其赶紧去给太子妃请安,要是再让这小子待下去,自己就不知道要破多少财了,这家伙明显就是散财童子的命。
钱对于李承乾来说不是问题,无非就是账簿上的数字而已,可杜如晦这老头已经形成习惯了,一有大战就讲条件。这可不行,老子怎么说也是一国储君,将来的皇帝,让这个要致仕的老头儿算计了,不反抗,不是他的脾气。
揉了揉发胀的发胀的脑袋后,李承乾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老儿子、大孙子一向是老人的心头宝,他杜如晦再怎么强横,能跳脱出人的范围吗?
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的笑了起来,心中默念了句:杜二,你小子可不能怨孤不厚道啊!随即写下了一道手谕,着调杜荷为检校肃州都督府长史,专司交合道后勤轮输转运之事。
这个职位是后勤诸官中最主要的,李承乾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杜荷在六率当差多年,本来就司职于后勤,这次用他可谓人尽其才。只不过压力呢,就非常的大,所以到时候就只管看老杜怎么怼自己的儿子。
当恒连将手谕送到兵部后,杜如晦看过之后不由的笑着摇了摇头,心中默默地念道: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从来都不肯吃亏,反击也从来都有礼有节。
可任殿下你智计百出,也算计不到,老臣就是真正的目的就是要推小儿子一把。
老臣年纪大了,要致仕了,可这小子如今还不够火候,看不到他独挡一面,老臣怎么能放心退下来呢!
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牛马,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是人人都能想的开的。
老臣当了十几年宰相,见过太多的家族失去顶梁柱后一夜之间轰然崩塌,莱国公府,不能重蹈这样的覆辙。
杜荷,这小子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唯一的长处就是细心,耐心,这是主管军需必备的条件,多给机会历练,将来也能独当一面,毕竟太子再重情也不可能方方面面都照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