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书终于还是上了花轿。
早些时候,她正待在房间里,想让海棠帮着她把婚纱脱下来。她觉得,这门亲事已是不可能的了。可没想到的是,牡丹又跑上楼来,说赵府派人来了,今天就要接她回去。
芸书诧异。但是牡丹却在一旁,面色有些沉重地说道,“我估计,赵家是想找你给他们老爷冲冲喜。云烟,这件事姐姐不好说什么,你自己决定。哪怕你有一丁点儿的不愿意,告诉我,我马上去赵府找那个赵文渊,他的聘礼我一个子都不要。”
芸书抿紧了嘴唇,凝神看着手里刚刚取下来的头饰,手不自觉地越攥越紧,像是在屏住一口气跟谁较劲一般。过了片刻,她松开了手,将头饰重新戴上,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忍了回去,“不了,谢谢姐姐的好意。我想,我还是走吧。”
牡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芸书的头发。芸书对她笑了一下,随即说道,“好了,我又要重新穿上婚纱了。”
“对了,赵家太太有吩咐,不要西式服装,她说衣服颜色越喜庆越好。所以她派人带来了另外一件嫁衣。海棠,你下去取。”
海棠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牡丹站在芸书身边,安静地看着芸书把头纱取下来。突然,她开口道,“若是赵家人欺负你,你就回来找姐姐。姐姐这个房间,永远给你留着。”
“嗯。”芸书轻轻回答着,眼眶又难以抑制地红了。
此时此刻,穿着水红色的刺绣袄裙、凤冠霞帔的芸书,一只脚已经踏进了花轿。她回过头来,将红盖头掀起了一点,看看清吟阁门前的牡丹,冲她挥了挥手。牡丹也在微笑着,向她挥手。可是两个人都知道,在笑容背后,彼此心里都藏着怎样的苦。
芸书垂下头来,坐进了花轿。家丁把帘子放了下来。很快,芸书便感觉到花轿被抬了起来。风不经意间吹起花轿两边的小帘,芸书从花轿右边偷偷看出去,想再看一次牡丹的面容,再看一次清吟阁的牌子。
可若是当时,她从花轿左边那吹起的帘子下看去,会看见站在人群中的铭均,会看见他震惊与激动的面容,会看见他微微张着嘴,好像在说什么的样子。
或者,若是当时芸书从悲伤中抽离那么一点点,会听见,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正努力挤开人群叫她的名字。他喊的是,“芸书,芸书。”
可是她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