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吓得后退一步。
静王的神色倒是没有意外。
收回目光,似乎早有预料,淡淡一笑,“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星河持剑入殿。
眉间冷峻透着杀气,与平时判若两人。
“杜自将军已经被擒拿,五万将士也已投诚,如今,只剩你了。”
殿上的大臣终于是能喘口气。
谢玉竹也默默吸口气,总算是来了。
再听下去,实在受不了。
静王和皇贵妃对皇帝的怨念太深。
静王不在意,搂着皇贵妃坐在龙椅上。
“我后方还有五万人,还有这些大臣,皇帝皇后,公主皇子可都在我的手中。”
太子出声,“静王,别做无谓抵抗,放了他们。”
静王却好奇,“小昱儿长大了,竟然将我的计划都打破。你是何时发现的?”
太子:“北方灾情中都早已察觉,而难民数量却只增不减,练武的士兵再怎么乔装打扮,也逃不过大夫把脉。”
“原来一开始你就知道了,还在城外施粥一个月,你可真沉得住气。”
“我只是在等,等你出完所有的底牌。”
太子看到狼狈不堪的皇帝被吊在金阶殿上,目光凌厉地看向静王。
“顾世子已将后方的援军五万尽数降服,而城外的士兵也不如风王亲自操练的石湖羽林军。”
张星河发现城外难民的异样后,立即做出了周密的计划,而北方的顾随衣和罗相也查明了杜自的不臣之心,早就集结了周边驻扎的军队,将五万援军打败。
如今北方已安顿好,顾随衣带着三万士兵与宋驰统领的石湖羽林军结合,护在城墙下。
“两万抵五万,他可真是战神。”静王竟然在夸赞华钦风。
“王爷……”皇贵妃挽着他的手。
“别怕,我与你同在。”温和一笑。
“嗯,我不怕,能与你携手站在这金阶殿上,我死而无憾。”
“有他们陪葬,我们不亏。”
“嗯。”
皇贵妃温顺地点点头,脸上是淡定从容的笑。
在静王身边的她,就像一个年轻的少女,温柔而美好。
这时,谢玉竹淡淡出声,“时间也差不多了,药性也该发作了。”
话音落,人也倒下了。
“嘭——”
威胁官员的那些内宫一个个轰然倒下。
皇贵妃不敢置信的看向谢玉竹,“你何时下的药?御前兵的毒也是你解的?”
谢玉竹面无表情,“如今这些都不重要,只剩你们俩了。”
皇贵妃诧异,不一会儿似乎想通了什么。
错愕道:“原来你才是那个解毒高手,无常散也是你解的吧,齐珍怎么会有那个医术。藏得可真深啊,风王妃。”
谢玉竹没承认,也没否认,“能被你这样的制毒能手夸赞,我该是高兴的。不过现在这个场面,怕是不合适。”
皇贵妃气得牙痒痒。
静王却大笑一声,“哈哈哈,你们这些小辈可比他有意思多了。”
谢玉竹不解。
他还挺喜欢夸人的。
“想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吗?”静王问怀中人。
“嗯。”
“我带你走。”
静王身手极好,一手抱人,一手杀人。
飞出大殿前,顺手杀了冯修和几个草包官员。
张星河去追人。
太子先救皇帝。
“陛下!”
“父王!”
皇帝被救下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追!”
“朕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朕要亲手杀了他们!”
谁扶都没用,气急败坏地追出大殿。
殿内百官都吓软了腿,走不了路。
静王落在了高高的宫墙上。
“这里是皇宫城墙最高的地方,你看,能一眼望到整个中都城。”
大臂一挥,眼前是繁华富饶的中都城。
怀中女子眉眼舒展。
“原来中都城是这个样子的。我竟从未觉得中都如此美丽过。”
“后悔吗?”男子问。
“不求朝朝暮暮,只求此时此刻。”
“你伤心吗?”女子问。
“刚坐了一下龙椅,觉得又硬又冷,也没什么意思。”
女子幸福地依偎在男子怀中,此刻便是永远。
“静王,束手就擒,周围都是弓箭手,你们逃不掉的!”
张星河带着人追上宫墙。
太子和皇帝也紧随其后。
“我只是想来好好看一看中都的天空。”他仰头望着天,忽然对太子说,“小昱儿可记得小时候,他们带你骑马,教你射箭,那时,我还抱过你呢?”
太子沉默。
皇帝咆哮,“给朕射,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太子抬臂,无人敢动。
皇帝发疯一样大喊,“你们……你们为何不动!朕命令你们,射箭!”
“父王,静王不会逃的。”
“你……”皇帝气急败坏指着太子,四周寻找,却找不到一个可用之人,“你们……”
都不听指令了!
何时,他的权力消失了
静王仰天大笑,“这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皇帝两眼一翻,气晕在地。
“带父皇下去。”
立即有人把皇帝抬走。
太子上前两步,张星河阻止,太子一个眼神,张星河便放下手。
静王微微侧头,嘴角带笑,“小昱儿,以后,你会是一个好皇帝。”
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长袍,他的脊背挺拔,风姿卓然,和太子记忆中几乎无差别。
历尽沧桑,眉眼间竟还透着洒脱不羁。
“十四皇叔,我记得,我从未忘记你们。”
“算我们没白疼你。”静王看了一眼张寒酥,“照顾好她。”
皇帝点头。
静王回头望着天。
“这片清明之地,算我提前送你的登基贺礼。”
太子有些不解。
“若有来生,不入帝王家。”
“素衣草鞋,仗剑天涯。”
说罢,毫无留恋地抱着怀中人纵身跃下。
太子伸手去抓,“十四叔……”
眼看他们像落叶般掉落在雪地上,殷红艳丽。
有些凄凉,有些美丽。
“逆贼已断气,该如何处置?”荀书瑞来报。
“北上找处安静地安葬。”太子轻叹口气,“俩人合葬。”
“是。”
天空飘起了雪花,将一切覆盖。
“王妃,静王是坏人吗?”白果跟在谢玉竹身后,愣愣地问。
谢玉竹也不知。
白果又说:“制造瘟疫,他是很坏,可他在殿上杀的冯修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说的过往,他逃出皇宫,他最后抱着皇贵妃自尽……觉得他好可怜,皇贵妃也好可怜。”
“他好像也不那么想要皇位,他说来生只想做侠客。”
白果说了很多。
谢玉竹才道:“他或许不想成为坏人,愿他来生如愿。”
白果问:“王妃,一切都结束了吗?”
“结束了。”谢玉竹伸手接下一片雪花,晶莹剔透,“也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