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宜修 他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纯元。
同理,因纯元的缘故,他这些年对宜修也是一而再 再而三的宽恕。
皇上并非完全不知皇后都做了些什么,可他总是不愿挑破。
有损皇室的颜面是只是其一,实则是因自己在纯元临死之际答应过她,无论如何,一定会善待她唯一的妹妹。
所以,即便宜修的所作所为 实不堪为后宫之主。
可皇上看在太后和纯元的份上,也不得不留着她的后位,保全她的尊荣。
“皇后禁足多久了?”
皇上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向苏培盛,询问道。
“回皇上的话,奴才细算起来也近一年了。”
皇上顿了顿,继续问道:“那景仁宫月例与年节赏赐可还照旧?”
苏培盛一五一十回禀:“一切照旧。”
而后片刻,皇上并没有再说话,苏培盛虽有些纳闷,但也只是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
直到皇上将最后一口汤羹喝完,由小厦子服侍着漱了口,准备起身至寝殿小憩时,前言不搭后语的朝苏培盛吩咐道:“有日子没见胧月了,你去碎玉轩传话 今晚上预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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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 翊坤宫
瓜尔佳文鸳与华贵妃一同商议着三月十八 三阿哥生辰的事宜时,惠妃因对上月账簿有一处不明,特来请示二人。
不过多时,周宁海又进来通传说莞嫔与安贵人来请安了。
几人似是约好了一般,此刻都齐聚在了这。
在灵芝带着几个小宫女给她们几人斟添茶水 上新点心时,细心的安贵人发觉瓜尔佳文鸳近来似乎清减了几分,遂开口关怀了几句。
华贵妃只夸赞,她自刚入冬后时不慎着了一场风寒 近五六日才见好转,因而索性把宫中事务悉数全交由了瓜尔佳文鸳打理,自己才得已好好将养一番。
虽有惠妃从旁协助,且多有旧例可以比照,但宫中事务繁杂,加之除夕夜宴、元宵佳节、二月二宝华殿祈福与三月初刚放了一批到年岁的宫女出宫,马上又要吩咐内务府择八旗包衣里诗龄的女子入宫侍奉。
一环未了,又一环紧扣,哪怕是画本子里的上仙也不免觉得疲惫。
言罢,还不忘把离自己最近的小桃酥推向瓜尔佳文鸳,玩笑着说要好好犒劳她一番。
华贵妃言罢,惠妃满脸笑容地开口附和道:“能者多劳 智者多忧,可见咱们熙妹妹是个管家的好苗子。”
安贵人坐得离瓜尔佳文鸳近一些,看着她亦笑道:“眉姐姐说的正是。”
瓜尔佳文鸳顺势笑着拉她的手,对她们浅浅一笑:“姐姐们如此取笑我 ,我可不依呢。”
一时间,翊坤宫正殿内欢声笑语不断,好生热闹。
几人又闲话几句后,惠妃微笑着看着莞嫔道:“你莫先打趣她了,你昨儿是没休息好吗?我怎得眼下瞧着像是有一块乌青。”
华贵妃见状未语先笑:“你不知道?昨儿是她侍寝。”
此刻莞嫔白皙的脸颊染上一抹薄薄的害羞之色,柔声开口说道:“昨儿皇上去的晚,我便陪得晚了些,就寝的时候已经子时了。”
惠嫔闻言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昨日用晚膳前,采星与乳母嬷嬷带着静和回承乾宫。
几人路过坤宁门时刚巧遇到了圣驾朝东六宫的方向来,静和还上前给她皇阿玛请了安,回去后向自己提及此事。
一想到此,她有些愕然:“昨儿皇上在碎玉轩安置的?”
“是啊。”
莞嫔应后又反问:“怎么了?”
惠嫔将此事一五一十的对几人讲,又接道:“静和用膳时提及此事,我原以为皇上昨儿是去瞧陵容或者娴嫔与五公主了。”
华贵妃不以为然的扯了一下嘴角:“皇上一时兴起也是有的,许是到延禧宫略坐坐便走了。”
“并未。”
一旁的安贵人皱眉否认道:“娴嫔想亲手给五公主做件春衣,可她偏不是个手巧的,所以昨日午睡起她便请了我过去 帮忙指点参谋着,索性晚膳也一并留我用了,待我回自己殿里洗漱的时候,已经接近戌时二刻了。”
说着说着,安贵人的声音下意识的也越来越低:“期间皇上并未踏足延禧宫…”
莞嫔此刻才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圣驾到碎玉轩时饭菜都已经热了两遍了,皇上只说是在养心殿批奏折,耽误了些时辰。”
华贵妃锐利地抓住了重点,打起了几分精神:“除了延禧宫与承乾宫,东六宫里只剩整日装病闭门不出的谨嫔…”
若说是皇上昨夜是去钟粹宫瞧了谨嫔,那瓜尔佳文鸳是不信的。
皇上何等敏锐,自然心里明镜似的,她哪里是病了,分明皇后禁足,佟佳氏也被废为庶人,她生怕因此牵连自己罢了。
她眼眸一转 忽而想起了极其要紧的事,转而郑重其事地看着华贵妃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姐姐们别忘了,咱们的皇后娘娘还好端端的住在景仁宫里呢。”
闻言,几人的脸色俱是微微一变,显然是未曾想到有这个可能。
其实并非是近一年她们过的过于安逸,忘了宫里还有这个劲敌在,实则是没有寻得合适的机遇与把柄。
瓜尔佳文鸳倒是知道最能给皇后致命一击的把柄是什么,可最主要的关键人端妃鲜少与她来往,苏培盛又是个太监…
她也不好上赶着亲近…
一拖二拖的,竟耽误到了今日。
若不是方才议论起此事,给了几人一个警醒,只怕下次听到皇后的消息,怕就是解其禁足了。
莞嫔沉默一瞬,反应过来后见几人眼底都还有忧虑之色,率先开口说:“皇后禁足多日,若皇上哪日心软,念及彼此多年的情谊将其放了出来,那后宫不知又会陡然生出多少变故。”
华贵妃与皇后一向视彼此为死敌,自不必说。
此刻,安贵人与惠妃亦是忧心忡忡,她们自入宫以来明里暗里见识了不少皇后的手段。
她行事狠辣却少留实质把柄,若真让皇后翻了身去,日后必定行事更加慎之又慎,再想扳倒怕是难了。
况且,她早已视几人为一党,恨不能除之而后快,若来日叫她钻了空子 留了把柄,还指不定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一想到此,几人也扫了喝茶玩笑的兴致,心里各自揣着心事,略坐了片刻,便各自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