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一日比一日的凉了下去。
近日宫中倒是十分平静。
只是,瓜尔佳文鸳自晋了贵妃后忙碌不少。
除了与华贵妃同助皇后协理六宫琐事外,还要抽空应付整日里登门贺喜闲谈的六宫嫔妃们。
永寿宫常常欢笑声不断。
可瓜尔佳文鸳自开始学习管家之事后便落了个‘职业病’
她夜晚入寝前总会不由的盘算着今日永寿宫到底要多费多少开支。
众嫔妃的茶水点心自然要上极好的,才能彰显她这个做贵妃的不小家子气。
有些关系尚可的嫔妃过生辰,瓜尔佳文鸳也少不得要赏赐些什么聊表心意。
她还时常隔三差五的留惠嫔、莞嫔,安贵人留下一同用膳。
除此外,要想底下的人办事尽心,有些赏赐自也是少不了的…
从前看剧时,瓜尔佳文鸳只觉年世兰出手过于阔绰,生活太过糜费。
可真当她自己经历过了方才明白,果然,有些钱财是省不得的。
她有剧中年世兰的前车之鉴,自不敢与家中有过多钱财之上的往来,遂不愿时常接受家中的接济。
瓜尔佳文鸳入宫后大多时候还是守着自己的月例银子过日子,若有超出的自也有入宫时额娘给她的嫁妆填补空缺。
好在她这几年里圣宠不断,能得皇上时常赏赐以外,内务府的黄规全也是个伶俐的。
除应得的月例银子外,他有时也会额外孝敬些别的,所以瓜尔佳文鸳这几年私下里过的还是极为宽裕的。
即便如此,近日宫中花钱如流水的生活,也令她不免有些心疼。
又听惠嫔底下透露了几句,说太后对她晋位贵妃之事私下颇有几分微词。
此事其实也属情理之中,毕竟太后她老人家素日里再怎么喜欢弘晏,欣赏瓜尔佳文鸳,但与她害怕其来日会影响了她侄女的皇后之位属于两回事。
只要太后她老人家尚在一日,皇后便多一重靠山和多一份依仗。
瓜尔佳文鸳不能不重视这件事。
她原想着近日天气渐冷,太后身子不大好又素来畏寒,自己可费心准备些御寒的物件。
一则也算‘讨好’太后,已尽自己的孝心,二则衬托自己身为贵妃的贤德淑惠,三来嘛,自然是让旁人对自己挑不出错来。
为此,她特意令景泰,从自己嫁妆里拿出些为太后置办,还格外嘱咐了,进献太后的必定要极好的,否则倒不如不送。
后又想起太后虔心礼佛,切莫不可选须杀生才能置办的物件。
*
进献的东西刚有了眉目没几日,家中便着人送来了书信。
起先瓜尔佳文鸳还喜滋滋从云莺手中接过家书展开。
她看着看着脸上却从欢喜转而成一抹难以形容的神色。
“主儿,可是府中出什么事了?”云莺见状关切的柔声询问道。
“没有。”瓜尔佳文鸳摇摇头,而后随手把把书信倒扣在了桌面上。
“那您面色为何如此?”景泰追问。
瓜尔佳文鸳抬眸,正好看到景泰与云莺正面面相觑,一脸紧张的模样。
她把信中最重要的部分,言简意赅的说与了两人听:“阿玛来信说已经与穆舒禄家把其子与文鹭的婚期定在了十月末。”
“有什么不妥吗?”
景泰言罢,云莺也若有所思的追问道:
“您不是极力赞许二格格这桩婚事吗?”
“没有什么不妥。”瓜尔佳文鸳摇摇头,而后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我就是忽而想起除了阿玛和额娘的那份外,我这个做姐姐的少不得要给她添置些嫁妆。”
在瓜尔佳文鸳的心里,自不是心疼钱财这些身外之物,她只是觉得拿自己的钱财去贴孙氏母女实在不值当。
更何况,这也并非一笔小数目…
好吧,其实她心里也承认,自从自己开始协理六宫以来,不知为何莫名的开始变得对有些事上有些小家子气。
大约真是应了皇后嘴里常念叨的那句,不当家不知百米油盐贵吧。
景泰闻言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了胸口道:“吓死奴婢了,还以为府中出什么事了。”
“我虽不喜欢孙姨娘母女,但有些场面上却不得不过。”
“虽说这嫁妆多少自是由您心意而定,但若出的少了,的确不大合适。”言罢,云莺的面上也随之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
“置办的少了,我这个贵妃姐姐面上也无光,若为她置办的多了,我心里实在舍不得。”
瓜尔佳文鸳言罢,垂下了眼帘,手指摩挲着茶盖随之陷入了沉思。
自己知道原主‘瓜6’是何等轻狂张扬的,她与其两个妹妹的恩怨在自己穿越来之前便已持续多年了。
虽说据自己三年的观察与感受,虽说那孙氏母女三人的确并非善类,但原主瓜6也未必全然没有错处。
即便退一万步讲,那也是原主的亲妹妹,打断骨头连着筋,终究也是不可分割的血脉…
“罢了罢了,终究我也只有她们这两个妹妹未出嫁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说与景泰与云莺听,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片刻,她端起茶盏悠悠询问:“我记得去年七巧节,皇上的赏赐里有一套珍珠朝凤牡丹花凤钗的首饰?”
“是,您吩咐奴婢们登记后收在库房了。”云莺回忆了一瞬,而后回禀道。
“那套首饰过于张扬,凤凰和牡丹的样式原是我不能戴着招摇的,既如此便拿出来给添置在文鹭的嫁妆里吧。”
“是。”云莺应声。
瓜尔佳文鸳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不心疼,不心疼。
没想到景泰却替她感觉不值当。
“奴婢记得那套首饰颇为精美,您倒舍得。”
瓜尔佳文鸳抬手轻点她的眉心,打趣道:“等将来你与云莺要成婚时,我一样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