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糖心知,齐红英远比王翠娥难应付,毕竟从这短暂的一个月相处,她知道王翠娥对原主并不是一点母女之情都没有。
不然刚穿越来那一次相亲失败,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自己。
但齐红英不同,说好听点两人是姐妹,但其实是利益竞争者。
一个家里资源有限,她多占一些,自己就要少占一些,反之亦然。
从前原主在家里是个不受宠的透明人,她可能还会出于所谓的姐妹之情可怜几分。
那种心态就好比自己生活富足,去可怜路边食不果腹的小乞丐。
一旦自己有超过她受宠的势头,或者得到的东西比她多,她立刻就会想要把这个苗头掐断。
果然,在齐红英这婊里婊气的一句话后,王翠娥的怒气又腾腾燃烧起来,觉得自己做父母的威严受到挑战,眼神搜寻着似乎想找什么东西教训齐糖。
齐糖收起眼泪,懒得再走悲情路线,声音冷了几分道,“够了,直接说吧,你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别说什么没跟你们商量,说的好像家里有什么好东西落到过我头上似的。”
这话,落在王翠娥和齐红英耳里想法不一,王翠娥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你怎么得到这个工作的?”
齐糖早就想好了答案,“前段时间处了一个对象,他帮我安排的。”
不管她之前想好的理由是什么,在遇到岳纪明这样一个优秀的活靶子后,都自动升级成了最优解。
“什么对象能让人家给你安排一个这么好的工作,齐红糖,我告诉你,我们齐家根正苗红,你要是敢做不要脸的事,我打死你。”
王翠娥一边说着,眼神在屋里扫视一圈,似乎在看有没有什么男人的东西。
齐糖摊摊手,无辜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当没我这个女儿的,从小到大我都是自己管自己,现在长大了,你何必又对我的生活过多干涉呢?”
“齐红糖!!!”
王翠娥捏着拳头,怒声嘶吼。
齐糖回看过去,眼神毫不示弱。
齐红英适时地在一边火上浇油,“红糖啊,你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你难道不是吃家里的饭长大的,总没有让你流落街头挨饿受冻吧?”
“齐红英,你以为你是个好东西,当姐姐的把家里好东西都占了,家里存款拿出来给你铺路安排工作,到我这儿就让我下乡,凭什么?”
说着转头看向王翠娥,“妈,我早就知道家里靠不住,上高中以后就一直在为自己找出路。”
“我对象是军官,现在又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往后等你和爸老了,该出的养老钱我一分也不会少,其他的,别再在我身上浪费心思。”
少女的声音字字句句带着控诉和坚定,让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对于齐糖的不客气,齐红英心里火气升腾,但说的话仍旧一副苦口婆心模样,“红糖,不是当大姐的说你,既然有了工作,就该给家里说一声,不然红杏也不会去知青办给你报名,现在知青办的人非要让咱家出一个人下乡,你说怎么办?”
“是我让她去知青办报名的?她这叫自食恶果,报应。你刚刚不还说你这个当大姐的能为弟弟妹妹做主吗,那你把工作让给齐红杏,去下乡好了?”
涉及到自己的利益,齐红英自然不会让步,脸色沉了沉道,“红糖,我得工作都已经干了一年,哪是说让就能让的,倒是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糖冷声打断,“说白了你就一张嘴,叭叭叭个没完,一分力没出,还当了回好人。”
“齐红英,高明啊!”说着话,齐糖满脸讽刺讥笑对着齐红英竖起一根大拇指。
那阴阳怪气的模样,差点让齐红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对她破口大骂。
但好歹估计王翠娥在场,生生压了下去。
她又想开口,齐糖则不耐烦道,“行了,没什么就都回去吧,我还上着班呢!”
“妈,你说句话,难不成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齐红英见自己说一句就被齐糖怼一句,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王翠娥,想说动她张口让齐糖把工作让出来。
但王翠娥没有让她如愿,她这会儿心里很是复杂,有对齐糖的陌生,有对齐红杏擅作主张的失望愤怒,还有对家中姐妹反目成仇的无力……
等等心绪交织,气血上涌,让她的身体不自觉虚弱几分,无力的朝后倒去。
齐红英见状大惊,忙伸手过去扶着,朝着无动于衷的齐糖大吼道,“齐红糖,都是你把妈气倒的,还不赶快过来帮忙把妈送到医院去。”
齐糖也没有想到王翠娥还能把自己气成这样,起身准备查看一下她的情况,就见王翠娥摆摆手,声音里透着一丝丝悲凉,“红英,我们回去吧!”
齐红英低吼出声,满是不甘,“妈,就这么回去红杏怎么办?”
王翠娥却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低着头的齐红英眼珠子转了转,朝着齐糖再次开口道,“红糖,既然你对象那么有本事,就让他给红杏再安排一个工作好了。”
齐糖冷嗤一声,抱着胳膊,语气凉凉,“显着你有张嘴了,上下皮子一碰工作就来了,人家给我安排工作是因为我以后跟他是一家人,齐红杏算哪根葱?”
“你平时跟她姐妹情深,关键时刻你倒是上啊!”
齐红英咬了咬牙,不敢再说,她可是马上要谈婚乱嫁的人,怎么能没有工作?
王翠娥闭着眼睛休息了几分钟,缓过劲儿来,起身自顾自往外走去,没再多说一句,甚至没有再多看齐糖一眼。
等她们离开许久以后,齐糖回到工作岗位上,脑海里不断响起王翠娥再次睁眼时看着自己的眼神。
大半陌生里,夹杂着一丝丝伤心,还有两分懊悔和两分冷漠,让人极其的不适。
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都说母女连心,或许她早就感觉到不对劲,只是她的孩子多,又没有影响到正常的生活,才不想打破家里的宁静。
现在嘛,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她还能怎么办?
此后许多年,亲身感受着王翠娥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疏离客气,齐糖便印证了这一想法。
当然,那时的她,基本和齐家没什么来往,只每年按照符合时代的标准,给王翠娥和齐丰收一笔养老钱,算是替原主尽了孝道。
那笔钱,于她庞大的身家来算,不过沧海一粟。
……
只请了一个小时假的齐糖,也没再耽搁,从冰箱里拿出一根雪糕,慢悠悠吃完,估摸着两人走远了,出门继续去上班。
晚上,下工的铃声响起,齐糖和孙丽霞周欣一起往家属宿舍楼走去。
宿舍楼都隔着不远,齐糖家在5栋,孙丽霞家在3栋,周欣家在2栋。
说起来当时汪家刚从一栋的小房子搬到后建的五栋没多久,汪家男人就出了事,这栋楼比起之前的楼还挺新的。
现在正好便宜了齐糖,住宿环境在这个年代里还算不错,一个人又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