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感激涕零地办公室主任,叶青云回到办公室,细细揣摩着李江说的那些话隐藏着的东西,看来这个李江不光是个有心人,还很懂得保护自己,如果人品真没什么问题的话,提携一下也是可以的。
叶青云决定暂时不将建议稿透露给任何人,起码也要等他调研完毕,将基本情况摸清再说,他目前还只是初来乍到,求的是一个稳字。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是副科级副局长了,这已经很惹人注意了,是时候低调一点了。
想想,叶青云打电话给何鸣,让他通知司机老王准备,下午继续到乡镇调研。
刚要准备出门,却看见孔德龙满面春风地朝着自己办公室走来,摸不准这个地头蛇来找自己有什么目的,于是只好站在门口欢迎。
“孔局长,稀客啊,什么时候想到小弟这来溜达了?”叶青云客气地将孔德龙让进自己的办公室,笑着说道。
“呵呵,叶局长,你可是我的领导,向领导汇报工作那可是做下属的本份,怎么,叶局长刚才是要出去?我不会打扰吧?”孔德龙自从知道叶青云背后的身后背景后,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绝口不提局党组会上自己霸着权力不移交的事。
“呵呵,也没什么事,这段时间不是下基层调研嘛,刚刚正准备出发孔局长就来了,不知孔局长此来是有何要事?”叶青云对孔德龙的印象不太好,主要是孔德龙霸着原本该自己的权力不松手,看来这是个颇为恋权的人。
孔德龙仔细观察到叶青云脸色有点微妙变化,知道对方正在为自己霸着权力不移交而恼怒呢,心里也是暗悔,如果早一天了解到叶青云身后的强大背景,傻子才愿意跟他作对呢,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赶紧补救才是正理。
“叶局长,有件事我要向你检讨,在局党组会上,有人谈到叶局长年纪轻,对一些情况不了解,不能立即负担领导工作,我没有及时出言制止,犯了机会主义和教条主义错误,明天我会在局党组会议上提议由叶局长立即负担领导工作,这样我的担子也会松一松。”孔德龙边说边观察叶青云的反应,发现对方一直都是笑脸盈盈,根本猜不到心里究竟是想的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番几乎输诚的话能不能弥补昨天的过失。
“呵呵,孔局长严重了,同志们说的都很对,我的年纪太轻,而且对我县的一些具体情况几乎一无所知,如果这样就投入领导岗位的话,并不能够最有效的引导下属开展工作,甚至会犯错误。请孔局长大可放心,也让同志们放心,我不是那种气量狭小的小人,认识不一致我们可以通过学习和交流统一嘛,孔局长以为呢?”叶青云料不到孔德龙这么快就来输诚了,估计是得到了有关自己的什么消息,不过,不管怎么样,听话的人总比不听话的人好使唤,虽然孔德龙这种人不能引为战友,但临时当当盟友还是可以的。
“叶局长说的太对了,我下去后就做那些同志的思想工作,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眼光不足和错误,”孔德龙见叶青云有点可以接纳自己的意思,心里很是兴奋,急急忙忙地说道:“叶局长,那你有事就忙,我这就下去找一些同志交流交流,统一下意见,你看……”
“呵呵,那就有劳孔局长了!”叶青云紧紧地握住孔德龙的手,满脸笑意地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留步,留步!”孔德龙兴奋地走了,叶青云看着孔德龙背影消失的方向,嘴角噙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
“叶局长,车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何鸣上到三楼,看见叶青云正站在办公室门口,满脸高深莫测的笑意,不知道在搞什么古怪。
“哦,都已经两点了,今天时间稍微晚了点,就到最近的乡镇区看看吧。”叶青云摸出手机看看时间,发现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提议道。
何鸣想了想,就对叶青云说道:“叶局,你看要不这样,我们下午就到洪涛镇,来回两个小时的路程,怎么样?”
叶青云点点头,与何鸣一道下了楼,吉普车已经在大院里等着了。上车后,就朝着洪涛镇的方向驶去。
洪涛镇位于县城西面,地势相对较为平坦,全县最大的河流洪涛江穿镇而过,然后流经县城所在地的文峰镇,注入沧澜江。
站在洪涛江的护江大堤上,叶青云认真地听着何鸣这个土生土长的洪涛镇人讲述洪涛江和洪涛镇名字的由来。
“叶局,你看,那边的长蛇湾,”何鸣指着不远处弯弯曲曲的一处河道说道:“你看它像不像一条弯弯曲曲扭来扭去的长蛇?”
叶青云运足目力一看,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的河道呈现出弯弯曲曲的形状,就好像一条正在蜿蜒行进的长蛇,这长蛇湾的名字倒也起的贴切。
“正因为这长蛇湾的存在,可害苦了洪涛镇的人,”何鸣想起那洪水经过长蛇湾的情形,就有点不寒而栗,语调悲伤地说道:“那长蛇湾最宽处的河道不过二十米,而最窄处更是只有区区的十二米,每年夏天一到,西方山脉的积雪融化,大量的雪水沿着河道奔流而下,而到了长蛇湾,由于河道太过狭窄,连三分之一的水量都通不过,剩余的三分之二多的水便漫出河道,形成洪水,淹没农田、房屋和庄稼,洪水退后,到处都是一片泥泞,这也就是洪涛江和洪涛镇名字的由来。”
叶青云指着那长蛇湾说道:“我看那长蛇湾长不过几里,既然有这么大的危害,为什么不动用人力物力干脆将河道拓宽?一劳永逸总比年年都遭灾要好吧?”
何鸣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这个提议也不是没人提过,以前也有人请过水利和土木专家来实地测量过,专家说要想彻底解决洪水的隐患,起码得投入上亿的资金,这对于穷得叮当响的薛武县来说,无疑是个无法承受的包袱。”
“那你们就没有找上级政府求援?”叶青云听了心中有点不忿,难道因为财政没有钱便年年将人民群众的安危置之不理么?这是哪门子的施政哲学?
“怎么没找?而且不光找了,省里还专门为此派下了工作组实地考察,工作组甚至连治理方案都写好了,不过这个方案涉及的资金需求更多,早已经被县委县政府里的老爷们枪毙了。”何鸣看来为此还做了些工作,否则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
叶青云看着何鸣,有点狐疑地问道:“这些事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姐夫就是这个工作组的成员之一。”何鸣道出了谜底。
叶青云心想原来如此,不过还是有点不明白地问道:“即便是如此,政府也不可能不闻不问吧?”
何鸣点点头,指着他们正站立脚下的钢筋混凝土大坝说道:“去年洪水退后,县里面不知在哪里搞来了一笔资金,用这笔资金就建了这条长约三公里的钢筋混凝土大坝,今年眼看汛期就要到了,也不知这大坝管不管用。”
叶青云没有接话,这大坝管不管用,必须等洪水检验过后才能知道,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水波粼粼的长蛇湾,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