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武侠修真 > 醉吴钩 > 第166章 整顿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拂雪堂大殿里,南昭卿坐在上面,手抚窝在她大腿上的白狐,觑了眼底下齐活码开的五个人,候着他们开口说话。

五个人大眼瞪小眼各思磨各的,就等谁当这排头兵出头鸟。南诗吟是没指望,南秋河又是见主怂,剩下仨,也就佘生花最合适张嘴了。

可到头来,五个人都跟莫大委屈天大冤枉似的,一句话都没能从管着喝酒吃肉的牙缝里挤出来。南昭卿叹了口气,顺着白狐脑袋顶上的毛,淡淡道:“既然都不愿意说,那我倒有个主意,(唇角一勾)几位,想听么?”

五人你瞧我我瞧你,彼此一对眼,而后一齐对着南昭卿点了点头。可他们都没想到,南昭卿的主意立马把他们泡到了数九寒冬的泉水里一般,战栗到说不出话。

这总堂自主堂往下六门,六门内又分七级,从上往下人数层层递增,加一起能有几千人了。南昭卿决意,打明日起,以两日为周期,只要元凶查不出,那便从最底级抽十四人,往上一级抽十二人,以此层层递减。

每一批凑一起足有五十六人,杀到什么时候元凶查出来为止,到最后,她面前站着的这五个高层也一样跑不掉。就算真杀完了也不要紧,人再从各地分堂往中央总堂调,对现在的拂雪堂而言,最不缺的就是人。

南昭卿:“生花,待会把总堂所有执事簿给我,谁生谁死,我看心情挑。”她温柔抚着白狐,“之前拂雪堂没有你们,我一人统管六门照样不出差错。我倒不信,如今没了你们,这拂雪堂不转了。”

五人寒蝉仗马,大气不敢喘一个,各自蹑手蹑脚出去了,被那顶头的太阳照了全身,总算找回了些生气。

可这消息放下去,全堂上下却不以为意。他们不少是拂雪堂稳立后入的堂,他们并不清楚这个女堂主到底有多狠的手段与多大的魄力,但他们绝不信,如此滥杀无辜的主意,她南昭卿真做得出手。而那五个高层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看着一群吊儿郎当散漫不为的下手,恨不能自己先提刀把他们杀掉几个儆个猴。

他们这样干着急,两天已然过去。

总堂上下还在嘻嘻哈哈,直到南秋河所执门下的人突然破门抓走了五十六各门各级的人,刀起刀落鲜血把殿外的汉白玉平台溅出幅抽象画作,所有人终于被狠狠砸了个当头棒,擦腚的还是擦嘴的都没分清,脑袋往裤腰带上一别,生怕什么时候阎王爷的刀就架到了自己脖子上。

一时间,整座总堂满是死气与忙起来的热气,两厢一撞,让人着实煎熬。

……

黎江楚那天搁姜胡邪营帐里毫不客气的土匪似一坐,照他自己的想法来,进了这帮子番军窝,自己也得少点文气多点匪气,他管这叫入乡随俗。那姜胡邪真就只请他喝了一口茶,但这一点也不妨碍他对着那磨光裤子的匪首和那仨装出来的沙匪玩了老半天口舌。

后者都是硬骨头,江楚亲眼看着仨人手指一根根被剁掉,咬破舌头啃烂嘴也不吐一个字儿。要真说有字儿,也就是叫的比被杀的鸡还惨的“啊”字。

不过仨人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关系,姜胡邪这一狠心辣手的逼供可把在一旁从头看到尾的匪首吓到当场失禁,还没等问,他就浑身哆嗦着把该说的全抖落了出来。他这一交代,可就坐实了阑轩居在背后捣鬼的事实。那只要保好了匪首,阑轩居暂时就不敢明着来,平辽想借机生事的脑袋自然也得停转几天。

倒是姜胡邪有些诧异,他眼里的那位公子哥在那般腥残的场景下眼不眨嘴不抽,好像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黎江楚本来没打算在番军营猫着,没成想前脚往营帐外一迈,一水的番军就把他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回头瞄了眼插着胳膊的姜胡邪,明白了事由不对。

被他黎江楚救的是少数,被救了后就能服的更是少之又少。番军在这天高皇帝远的黄沙关外滚了这么久,只认姜胡邪这一个老大,怎么甘心让对他们压根不关心的朝廷踢过来的侯爷好过。

江楚搁营帐外站了一会,然后叉着腰又进了营帐。姜胡邪以为他是怕了,冷嘲热讽的话溜到嘴边,又被拎着胡床走出来的江楚顶了回去。

江楚把胡床俩腿一叉,往上一落屁股——矮了。他又站起来往里走,顺便一脚把胡床送了进去。姜胡邪摸不着头脑地刚歪着身子往里瞅去,就发现他黎江楚已经臭不要脸的直接把他那鹰雕靠背椅架了出来。

姜胡邪看着江楚屁股稳稳当当坐在上面,插着十指翘起了二郎腿,“你——”

“借你椅子坐会儿,回头还你。”

结果黎江楚这一坐就是整整三天。黎江楚给这帮子番军时间,他就坐在凳子上,有谁有本事能让他从椅子上滚下来,那“侯爷”这位子他拱手相让。可要是三天后他还稳稳当当坐着,那窝子番军该干嘛就干嘛去,再碍眼别怪他黎江楚不客气。

黎江楚整整三天没合眼,一水子番军队伍排出个龙蛇乱舞一个接一个也没能把黎江楚架下去。他们一边不敢弄坏姜胡邪的宝座,一边又敌不过江楚那一身的功夫,最气人的是黎江楚半睁半眯的眼打着盹,哈欠连天的嘴还没停下跟姜胡邪打趣话。

姜胡邪在一旁看了三天看的是牙也痒痒手也痒痒,最后大刀一抄自己也想来试试手。可三天已过,江楚掐着点多一分多一秒也不给你,直接屁股一扭溜下了椅子,还随手把椅子往杀过来的姜胡邪那推了推,客客气气道了声:“您请。”

好歹姜胡邪的手收来的及时,险些把自己心爱宝座的靠背上那头神俊的鹰头削去了半边脑袋。吓得他连喘三口大气。

江楚拍了拍他肩膀,在排出条长道的番军中向着城内走去。

进城路上,无头苍蝇似的燕子寻了几天,总算是在门洞内逮着了江楚。江楚从他口中得知,这景州与关阳军的官、民、厢军、番军四方的乱况被上报到了中央。

王相假托为王上忧心的幌子,拿番军当猴先杀一步,再次缩苛番军的粮饷器械,同时下令番军挑选精兵。美其名曰是提高番军战力,实际上那算盘珠子都快崩江楚眼球上了。这前手刚杀没出半天,对官民厢军的相应制裁计划也搬出了炉灶。

这两地乱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不报晚不报,这通屁偏偏等到黎江楚这个朗玉侯到了地儿才放个痛快,大事儿小事儿的矛头瞬间全指向了黎江楚。且不谈他能不能让这四方接受他这个侯爷,现在就是不被作过街老鼠已经是老天开恩了。

可这上有政策就下有对策,黎江楚早就想好了这两地儿的大杂烩怎么给它分出个青菜萝卜来,不然他就不会进这趟城。

江楚在城内找了家生意勉强还算说得过去的酒馆,邀了景州知州关阳军知军共商大事。没成想三人往酒桌上一坐,客套话都没说完,三天没合眼的黎江楚先一脑门子磕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一个知军一个知州被吓到当场面失人色,刚准备起身上去一探究竟,听到浅浅的鼾声才吞回口人气儿。侯爷搁那睡觉,俩人有话不敢说,有水不敢喝,有饭不敢吃,有内急不敢上。等黎江楚睡了个饱,抬起脑袋才发现那一个知军一个知州跟屁股粘在凳子上快飞升坐化了一样。

该吃吃该喝喝,该说的话也一定要说。一顿饭局过后,知军与知州抱着识识庐山真面目的心态,变成了登上庐山守山门的心态,也算是认了黎江楚这位新侯爷。

黎江楚打算先从地方守军入手,宣称景州与关阳军每年田赋自己只要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全部留下,先用于地方军备,如有剩余,一半补还农户,一半发放官兵,以此让懒成老狗的各城县守军重新操戈镇压暴民。暴民镇压归案后,家里有田的滚回去种田,没田有力的参军入伍,同样享受官兵待遇。

计划是有了,可最大的问题却是钱。黎江楚这便宜侯爷刚当不出一个月,田赋杂税一个都没有,身无分文拿什么干这大事业?就算手里有两地上缴的田赋杂税,以两地现在这情况,就算留下三分之二也是杯水车薪,喂不饱一口。

黎江楚敲着桌角,目光先是放到了拂雪堂身上。如果开口向拂雪堂这富得流油的势力借钱,十有八九是绝对能套到一大笔资金。可南昭卿与他陷在情愫中半清半晕,如果这时候借钱,他生怕对方会以为缓和来的关系就为了要口金饭。虽然这般想法是他有些小人之心,可江楚万不敢托大。

他又摩挲着下巴,把目光放在了身在泊州的京枕析身上。他倒完全可以托京枕桥向他老爹开口,他需要的钱对京老爷子来说,都不足以让他眨一下眼睛,再加上一层父子关系,这钱也是十有八九的稳妥事儿。

可黎江楚想要的,是一位未来的商业巨友。

他写信寄予京枕析说明意图,言辞诚恳情真意切,允诺事成后必悉数奉还。结果京枕析用他飘逸灵活的笔迹送来了八个字:“无需空话,唯实利也。”他京枕析不投只有风险的资产,说白了就是要江楚证明自己值得投资。

黎江楚在屋子里转了一下午,再次把目光放到了番军身上。

京中对番军的制裁诏令下来时,黎江楚就在姜胡邪身旁站着,亲眼看着姜胡邪气到浑身抖颤。要不是江楚一手死死钳住姜胡邪,估计这传诏的必是有命来没命回去。

传诏的拍拍屁走之前,还对这江楚点个脑袋哈个腰,再说些子虚乌有的屁话,可是把挑拨离间做了个满。正好姜胡邪上次没捞着机会,现在是新账旧账一起算,抄起斩马刀就要给江楚脑袋劈半个瓜去。

江楚侧身抬膝斜撑脚击他腘窝,见对方转势再来,便摊手外格而后杀颈,趁着对方一瞬瘫软时,立马绕身箍颈跪马下压,总算把他擒住,“你不懂懂你脑子想想!要真是我下的黑手我还这么理直气壮站你身边?!”

“(咬牙)说不定你就是那不要脸面的货色!”

黎江楚那脚怼了他屁股一下,“我是不要脸,但还没到这地步。”

姜胡邪:“?”

江楚“你们这些番军长久以来一直没人统管,王上把你们交给我,动你们等于动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你怎么转不过来这个拗呢?”

姜胡邪想说什么,却突然被他言简意赅的道理塞住了嘴,一时间没憋出话来。江楚见他也差不多了,一点点卸劲,“我松开你了哈,别闹了,这么大个人了是吧……”说完便松了手。

姜胡邪一猛子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转了转手腕,一鼻子火气尽数喷出,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他那鹰首宝座上生闷气去了。

江楚见他这样,抱着胳膊慢慢往他那挪,而后挪到他身边,用大胯顶了他一下,“诶,诶诶。”他见姜胡邪换了一边扶手歪着,便也跟着挪过去,继续轻轻搡他,“诶理理我。”

“(怒)你到底想咋?!”

“有气是吧?(一扬下巴)我带你出气去,(挑眉浅笑)走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