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柏看着三人被处理之后,才望向前方的近七千北雪学院学员。
“武者修道,先修心,而修心的前提,就是要先学会做人。北雪学院历来第一课,便是要教会你们,无论强大与否,都要无时无刻怀揣一颗感恩与敬畏之心。”
“我身后的这位先人雕像,恐怕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便是北雪学院的第一任院长——薛冉。”
“薛院长当初辅佐第三任人皇陛下平定北楚国内乱,后北楚国改革,他也成为了北雪学院的创始院长。而北雪学院从那一刻起,就肩挑重任,负责培育一代代精英子弟,拱卫北楚国安宁……”
所有人的脸上都逐渐浮现认真的神色,仔细听着苍松柏院长诉说薛院长的事迹,对于这位先河人物,每个人的心中都不自觉升起了尊崇和敬畏。
“南楚国与北楚国那一年的纷乱,是薛院长的最后一战。他身为帝国战神,誓死守卫帝国边疆,不让一人越境,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保护身后无数人的安宁不受侵略。”
“他那最后一眼回眸,有的只是对自己无法继续护卫帝国的不争,无法阻拦敌军入侵的不甘,以及对北楚国未来强盛的期冀。现,国情大好,陛下仁德,盛世如他所愿,但他,却再也见不到这一幕了。”
“可是,薛院长的意志,便如这座雕像一般,一代代传承下来,传入了每一届学员和导师院长的心中。”
“现在,历史重演,南楚国狼子野心,昭昭之心路人尽知,我等又怎能漠视不管,令薛院长九泉之下寒心。”
“刚刚那三人,无视教义迟到也就罢了,但他们辱的,却是历代伟人用血汗换来的和平与安定;辱的,是薛院长等人立下的丰功伟绩。我苍松柏身为院长,又怎能容忍如此不敬不尊不知廉耻不懂感恩之人在学院继续留下去,由他们浪费前人一点点打下来的资源。换作是你们,能容忍吗?”
“不能!”
声威震天,余音盘旋经久不散,众年轻人热血沸腾,心中的家国认同感和归属感疯狂滋生。
他们代表的是什么,是北楚国的未来,是北楚国的希望。别人能倒能垮能懈怠,他们不能;别人能无视规则自相残杀,他们不能;别人能临阵脱逃叛敌卖国,他们不能!
这一刻,数千年轻人的情绪都被感染调动,他们似乎明白了自己加入学院的目的。
是为了虚荣吗?
不是。
是为了利己强大吗?
不是。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或轻于鸿毛,或重如山岳。面对外敌入侵国民受辱,匹夫一怒尚血流成河,他们身负希望,追求大道,又如何能坐视不管。
“感恩、尊敬、知耻而后勇……我相信,大家都是北楚国的好男儿,一腔热血绝不只是胡乱挥洒,更不是只懂得同族操戈。”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兴于师,修我戈矛……”
……
相同的一幕,在三大学院同时上演。
帝国的三大学院,从来都不是属于谁的私有物,它在整个北楚国万万双眼睛的共同监督下,迅速发展壮大,为北楚国注入一轮又一轮新鲜血液,令北楚国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不断强大起来。
皇宫,摘星楼顶。
一名身穿金丝龙袍的中年男子负手站在那里,他的身材不算高大,可若有若无的气息却如古岳一般巍峨,那双无比深邃的眼眸俯瞰而下,整个朝云城都尽收眼底。
“无论是谁,搞一些小动作也就罢了,倘若危害到孤的江山社稷和子民安宁,孤绝不放过。”
他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伤感,随后又转为决绝:“即使你是孤的……孤也无法容忍。”
“陛下。”
身材佝偻的老者颤巍巍地爬上了摘星楼,似乎随时刮来一阵风都能将他吹倒,只见他恭敬地对着眼前背影行礼。
中年男人回头,一身威严尽数收敛,快步走到老者身边,将他扶了起来,又安置座椅给他。
“路伯,都说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若再这样,我只好将你请出宫去了。”
“呵呵,陛下大善,北楚国必兴。”路知遥大笑:“只不过当初请我入宫的也是陛下,现在想送我出宫的还是陛下,倒是弄得人啼笑皆非。唉,也罢,陛下不挽留,我又怎好死乞白赖地在宫里蹭吃蹭喝,还想同陛下说正事,算了。”
中年男子眼神一亮,按在了路知遥将起的身子上:“路伯安坐,刚才是我开的一个玩笑。你刚刚说有正事,莫不是?”
“不错,我推演星象,又派人去考察,也幸得宣王风骨仍旧,全力配合之下,果真发现端倪。”
“宣王……这些年倒是苦了他了,此事了结,孤也不能让他彻底寒心啊!路伯,你接着说。”
“那厮涉猎太广,牵扯太深,私下里整个沐阳郡大半都已被它侵蚀,成为了它的囊中之物。关于它切不可轻举妄动、打草惊蛇,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刹那间北楚国就会陷入动荡,尤其沐阳郡还紧挨澄阳郡。况且,还有一毒蛇阴晴难测,以及一只墙头草左右摇摆,三者或有牵连,需得同时解决啊!”
“孤知道了,还劳烦路伯亲自再跑一趟,替孤宣周树仁和凌关河进宫一趟。对了,还有万重山,也一并叫来吧。”
中年男人揉了揉鬓角,脸上带有一丝疲劳,可眼中的坚决,却从未褪去过。
……
“现,向薛院长致礼缅怀。”
在苍松柏的带领下,整座北雪学院上至副院长导师,下至全体学院,皆都恭恭敬敬地对着薛冉薛院长的雕像鞠了三躬,方才挺身。
“年轻人,脊梁不弯,是对外而言。现在的你们,弯下去的是腰,挺直了的却是自身风骨……”
时至正午,苍松柏瞥一眼天空,才微微摆手:“各位院长,以及诸位导师,这第一课便上到这里吧,相信大家的心中,已经有了一把尺、一杆秤,懂得该如何去衡量。修整半天,也给新学员们适应学院的时间,老学员们照常。”
“是。”
回去宿舍的路上,叶天思绪万千,在加入学院之前和现在加入之后,观感不一,使得他又产生了诸多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