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极境七重,怎么可能有如此强大的战力。”
金色的剑光却带有彻骨的寒意,每一朵剑花都如同数九寒天的霜雪飞降,冰冷的切割在肉体之上,却飞溅出滚烫的鲜血来。
落日帮的四当家陈轶满眼骇然地盯着不断穿梭在人群之中的青年,他便如同狼入羊群般,剑光激荡,无情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
其脚踩疾电,旁人连他的一片衣角都摸不到,反之他却能万军中七进七出,甚至半点鲜血都不曾落在他的胜雪白衣上。
一个个落日帮帮众,像是被割韭菜一样躺在了地上,肃杀之息弥漫整个乱葬野,浓郁的血腥味令这位作恶多端杀人无数的四当家都感到作呕,无法直视如此残忍。
嘀嗒,嘀嗒……
殷红的血珠顺着剑身滑落到地上,叶天犹如天神下凡,势不可挡,在他的周围,尸骨遍布,短短时间,上百玄极境武者,竟无一人存活。
只余下了陈轶一个孤家寡人,茫然失措地站在荒野之上。
夕阳如血,降在地面,令这位大名鼎鼎的四当家,胸中涌现无限凄凉。
不过一个玄极境七重的武者,他怎么敢挑衅落日帮?
可现实就摆在眼前,就是这样一个他干脆不放在眼里的青年,主动找上门来,当着他的面叫嚣,并将所有人杀掉。
他途中试图拦截,可是却惊惧的发现,自己堂堂玄极境巅峰武者的速度,居然没有对方的身法高明。
“你究竟是谁?”
陈轶阴沉着脸,却没有立即动手,因为他并没有把握将眼前之人留下,甚至能不能打过这样一个妖孽,都是问题。
回想起对方刚刚的话,要将自己永远地留在这里,这是何等气魄,这是何等自信!
“平凡之辈,亦是证道之人。”
叶天平举长剑,遥遥指向陈轶,顿时陈轶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剑意锁定了他。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剑意?
正然浩大,磅礴浩然,似一束足以穿透一切黑暗物质的圣光,圣洁之中带着温暖,能够驱散内心的恐惧,能够扫平外界的阴邪。
广阔的灵魂海上空,光明剑意已经拥有了真正的轮廓,随着它的每一次震颤,释放出万丈金光,它自身却也同时变得更为凝实起来。
“金耀剑法,曜日当空。”
一轮煌煌烈日在剑尖越放越大,在短暂的时间内便积蓄足够的力量,如流星坠落一般,裹挟着无与伦比的气势,飞速疾向陈轶。
临近身前,烈日忽然炸裂开来,像是散发出了无数阳光,每一束阳光,就是一道威能不凡的剑气,疯狂地冲击着陈轶的防御。
作为落日帮的四当家,玄极境巅峰的武者,陈轶自然有两把刷子,更不会坐以待毙,是以他挥舞起手中长矛,舞出一堵密不透风的灵力墙,将飞来的剑气尽数挡在防御墙外。
漫天剑气消散殆尽,可是陈轶的眼神却在瞬间凝固,原本在他面前的叶天,居然消失不见了。
白炽的电光在这片天地显得扎眼,陈轶豁然转身,一矛刺在了身后的阴影之上。
阴影消失,一柄长剑,抵在了他的后心处。
滋!滋!
两道雷音,直到尘埃落定之后才慢悠悠地响起,似在讽刺陈轶,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地败在了境界比他低的青年手中,生死由对方掌控。
“你是个疯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杀了我,落日帮还有地极境强者,难道你非要与落日帮不死不休吗?”
生死不由间,陈轶罕见地变得平静起来,不在乎吞吐不定的剑气是否会洞穿他的身体,他豁达的转身,盯着面前的叶天。
见面短短时间,这个青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着他对他的认知。
叶天同样凝视着陈轶:“你们烧杀抢掠,侵害别人的利益来谋取自身的利益,不惜枉杀无辜,难道心中不会有愧吗?”
他并非无故杀人,唯有将心中疑惑一点点解开,才能证道完全,令光明剑意彻底凝聚。
“不谋取利益,难道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吗?就算是灵智低下的妖兽,都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吧!”
青年不杀自己,不折磨自己,反而收起了手中利剑,一副与他畅谈论道的姿态。
叶天的表现被陈轶映入脑中分析着,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小子,虽然修为不高,却已经接触到了地极境方能去参悟的东西。
那虚无缥缈的道与意。
或许是对方经历了什么,非但没有坚定的走下去,反而变得道心不稳,一副随时都会崩塌的样子。
眼珠一转,已是成竹在胸。
“我且问你,若你踩死一只蚂蚁,你可会在乎,可会心疼?它同样是生灵。”
叶天细细思考之后,微微摇头:“不会在意。”
“你于妖兽山脉中被兽群围攻,你奋起拔剑,浴血而战,可恨它们?”
“自是恨之入骨,它们杀得我,何故我杀不得它们?以牙还牙,不为过。”
“一人遭受欺压,铤而走险反抗,杀了他人,为求谋生……”
“正常之举。”
“大道通天,你争我赶去见证高处风景,可甘愿落后于人?”
“我辈修道,亦是修心,自是不甘。”
终于回到点子上了,望着青年越来越困惑迷茫的眼神,陈轶的心头不由激动了起来。
还有什么比摧毁一个天才的向道之心更有成就感的。
“万万年以来,天地的法则便是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狼吃羊、羊吃草的剧情,也永远不会休止。”
“世间之事,或许有着因果恩怨纠缠不休,却从来不分善恶是非。黑白之间尚存灰色地带,万物为存活于世间,追求的当然也是自身利益,为自己谋生,何错之有?”
“没有哪一个强者的成功,不是手上沾满了鲜血,踩着累累白骨登上绝巅的,即使是圣人圣佛也不外乎此。哪怕是你,没有冲冠一怒?没有匹夫之勇?没有私心私欲?没有枉杀无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落后就要挨打,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善恶一念皆由心,哪有什么正邪之分,凭己罢了。”
当啷!
长剑落地,叶天仿佛身化石雕般矗立在了那里,彻底陷入了迷惘,就连陈轶何时离开的,他都没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