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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久,何斯迦都没有开口。

她已经被今天听到的这两个消息给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先是蒋成诩骗了她,编造了两个人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然后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有可能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有可能被人蓄意谋杀,至于是谁下手的,暂时还不得而知。

“斯迦,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别吓我!”

白海棠急了,用手推了推何斯迦的肩膀,脸上流『露』着紧张的表情。

何斯迦这才抬头看向她,拼命挤出来了一丝笑容:“我没事,海棠,多谢你把这件事告诉我。”

见她还算平静,白海棠总算松了一口气。

“海棠,讲一讲你吧,你这几年都在国外做无国界医生,一定很辛苦吧?”

何斯迦握着白海棠的手,轻声问道。

她不提还好,一提这件事,白海棠的眼窝一下子红了。

“斯迦,真对不起,我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从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出来,没想到你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太后悔了……”

白海棠啜泣不已,摇了摇头:“你回国之后,我一直等你的消息,可等来等去,我没等到你的消息,却等到了霍夫曼博士去世的消息……”

何斯迦瞪大眼睛,似乎并不知道这是谁。

白海棠无奈地笑了笑,眼睛看向远处:“对啊,你都不记得了,霍夫曼博士是我的老师,更是我此生最爱的男人。只不过,我从来没有表白过,而他也不曾知道我的心意。”

或许,他是知道的。

但既然她没说,他也就没有点破,两个人一直都是最为简单纯洁的师生关系。

“霍夫曼博士在援助非洲的时候发生了意外,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整个人在宿舍里待了三天,跟外界切断一切联络。第四天早上,我收拾了行李,直接去了机场。我以为你解决了婚约的事情,就会离开中海,到时候你回到学校,就能从老师那里知道我的去向了,哪知道……”

白海棠低下了头,忍耐多时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我发了疯一样地工作,想要麻痹自己,忘记一切痛苦。等我终于意识到,我必须继续读书,给自己充电,已经过去了五年多……”

她摊开两手,喃喃自语:“我无时无刻不想救更多的人,但我只有两只手,一个脑袋,医学界每分每秒都有新的突破,如果我不能一直学习,很快就会落伍。”

何斯迦用两只手环抱住白海棠,让她整个人靠向自己的肩膀,柔声安抚道:“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很好了,真的,海棠。”

两个女人蜷缩在沙发上,相互鼓励。

中午,何斯迦留白海棠一起吃饭,让她尝一尝萍姐的手艺。

“我真想留下来,但我下午有一个面试,按照惯例,我不能吃午饭。”

白海棠无不遗憾地说道。

一旁的萍姐疑『惑』道:“什么面试这么可怕,连午饭也不让吃?”

白海棠笑道:“会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临床病例,为了自己着想,我的经验是,能不吃就不吃。”

何斯迦对萍姐解释着:“她是医生,还是拿着手术刀切来切去的那一种,哈哈!”

萍姐一脸佩服:“真厉害!可不像我,就只会拿菜刀,切菜切肉!”

白海棠一边穿鞋,一边接口道:“我切人!”

三个女人一起大笑起来。

送走了白海棠,何斯迦心不在焉地吃了午饭,脑子里还在想着母亲的死。

白海棠和她从十几岁就认识了,她对何家的情况即便不算了如指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

当年,两个人无话不谈,何斯迦少不了三不五时就向好友抱怨上几句。

白海棠告诉她,她的妈妈孟蕊出身书香世家,因为当年执意要嫁给不学无术且一身铜臭的何元正,孟蕊甚至和娘家断绝了关系。

直到何斯迦出生,她才和父母稍微恢复了走动,何斯迦的名字,就是当大学教授的外公和外婆两个人一起取的。

在何斯迦上了小学之后,孟蕊的身体就开始不太好了,何元正整天在外面应酬,也很少回家。

再后来,所有人都知道何太太体弱多病,深居简出。

再再后来,孟蕊心脏病发,留下一个女儿,撒手人寰。

何元正在人前表现得十分悲恸,然而,没过半年,他就高高兴兴地娶了杜婉秋回家。

孟父孟母自然痛斥他的无情无义,但木已成舟,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暗自垂泪。

一年后,在孟蕊忌日那天,他们在扫墓路上遭遇连环车祸,当场死亡。

至此,何斯迦彻底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没两天,她就被何元正和杜婉秋以留学的名义丢到了国外。

“何小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啊?”

收拾完了碗筷,萍姐一走出来,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何斯迦一脸怔怔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她连忙关切地问道,还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额头,担心她是不是发烧。

“啊,我没事。”

何斯迦反应过来,看了一眼时间:“萍姐,我出去一趟,你看着时间,去接津津。小心一点,我怕有狗仔会『乱』拍。”

萍姐点头,说知道了。

换了一身衣服,何斯迦开车前往傅氏。

这一次她没用曹景同来接自己,按照傅锦行给自己的通行密码,一路顺畅地到了他的办公室。

敲了敲房门,她听到傅锦行的声音:“进来。”

他以为是曹景同进来了,所以也没有抬头,手上还在飞快地签着文件:“等一下,快签好了。”

何斯迦低咳一声:“是我。”

手上一抖,傅锦行的笔迹明显歪了一下,他一脸诧异地看向她:“我不是让你在家里休息吗?”

扣上那本文件,他把笔放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何斯迦。

“不舒服了?”

傅锦行在她的面前站定,轻声询问道。

何斯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傅锦行,他伸手『摸』了『摸』何斯迦的脸颊,有些无语:“到底怎么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白小姐和你说了什么?你肯定没忍住,我一走就给她打电话了吧!”

对于他的聪明,何斯迦已经不想再表达惊讶了。

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旁边的沙发旁边,坐了下来。

傅锦行也没有追问,等着何斯迦自己调整情绪。

过了几分钟,她才开口问道:“你认识冯舒阳这个人吗?”

他想了想:“不认识,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傅锦行想了半天,还是没想到。

“这个人是谁?”

他无比好奇。

何斯迦就把白海棠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又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锦行。

听完之后,傅锦行的表情也变得相当严肃:“如果真的像白小姐说的那样,这应该是一场蓄意的谋杀,长达数年,而且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包括你母亲的娘家人都会以为自己的女儿身体不好,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他总算明白了何斯迦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反常了。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这确实是一件大事。

“是,她虽然没有直说,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她还告诉我,一个科学家在研究一个项目的时候,很可能要历经数年,甚至数十年,别看冯舒阳的论文是今年才发表出来的,其实,说不定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关注这个领域了。”

何斯迦转述着白海棠的话,显然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不错,”傅锦行缓缓地点了点头,同样表示赞同:“我同意这种说法,冯舒阳可能从十几年前就认为这种『药』物存在问题,只是缺乏大量的实验数据和临床病例来佐证自己的论点。”

三个人都已经达成了共识,但何斯迦却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你想查出你母亲的真正死因?还想知道她的死是不是人为导致的,究竟是不是跟何元正和杜婉秋有关?”

傅锦行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动问道。

何斯迦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却叹了一口气:“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单凭白小姐说的这些,真的调查起来,会非常麻烦……”

不等傅锦行说完,办公室的房门又被人急促地敲响了。

曹景同一脸焦急地出现在了门口,大声说道:“傅先生,小傅先生出车祸了!暂时还不清楚伤势,只知道现在在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小傅先生,指的自然就是傅锦添了。

傅锦行愣了一下,马上说道:“我这就过去!”

何斯迦一听,也连忙跟上:“带我去吧!”

她觉得,自己和傅锦添毕竟算是朋友,听到对方出车祸的消息,怎么能不去看看,太不够意思了。

傅锦行瞥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走吧。”

他们飞快地下楼,开车前往市人民医院,直奔急诊科。

傅锦添是在去见客户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的。

“锦添,有没有事?”

傅锦行确实很着急,他一进入急诊科就迈着大步,直奔着傅锦添走去。